“许是有什么急事吧?”
纪欢颜敛下神色,静静回答。
黎二紧了紧拳,吐出一句:“我去看看姑母那里,是不是有什么事。”
听到此话,纪欢颜眉头紧蹙。
这黎二如今这般急切吗?
余光瞥了一眼孟熙兰,果然,依稀可从她的唇畔看出几丝明了的意味。
“卿颜郡主,可否同你说几句话?”
孟熙兰蓦然开口。
纪欢颜露出不解的神情,还是点了点头。
孟熙兰侧了侧身,引着她继续往竹林方向。
“熙兰想给你道个歉。”
纪欢颜脚下一顿,面带疑惑地看着孟熙兰。
孟熙兰却面颊微粉,略带娇羞道:“熙兰和夫君本……”
原来是此事!
“熙兰倒也不必自扰。我本无意陈公子,如今你们锦瑟和谐,我该送上贺礼才是。”
“对了,前些日子,我送进府上的贺礼,你可看到?”
纪欢颜拢了下鬓边碎发,轻声询问。
“呃……多谢……”
孟熙兰没想到对方忽然提起这茬,匆忙道谢。
她曾在公主府竹林看到过一眼纪卿颜柔情凝望过陈珩宣,知晓她必然是对陈珩宣曾有过情意的。
今日一试,看起来,纪家和陈家的关系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敌非友!也难怪她会送那许多空有顽石的木箱!
“熙兰如今执掌中馈,愿意和郡主交好,不知郡主可愿……”
孟熙兰不死心地跟紧了几步,坚持道。
纪欢颜回眸玩味地扫了她一眼,上上下下落在孟熙兰身上,让她很是不适,仿似完全看穿了她的小心思。
我什么都没说呢!她什么意思?
孟熙兰默默腹诽。
“自然。”纪欢颜似笑非笑,回了一句。
“那就好。”孟熙兰上前亲昵地挽上她的手臂,“男女分席,一会儿咱们去坐在沿湖西侧,可好?”
顺着孟熙兰手指的方向,纪欢颜凝眉望了一眼,那地方,好似不是第一次来了!
“好!”
她要看看,孟熙兰究竟想如何!
须臾,她们缓缓走到场中,寻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不知怀宁郡主什么时候过来?还有湘语那丫头,寻个恭房,不知道跑哪儿了!”孟熙兰左右张望着似是寻人,还是被纪欢颜看出来,她和斜对面的陈珩宣有眼神的交换。
果然,陈珩宣很快便起身离席,不知作何去了。
——
陈湘语第一次来公主府,一从恭房出来,便被一个丫头引着路一路往北。
“姐姐,是不是方向错了?”陈湘语明明记得刚才来的路上,没有这般寂静。她怕闯错了地方,以后再也没有出府的机会了。
听说菁语姐姐送错了礼,被公主斥责了一番,连诗会都不得参加,首接离府回去了。
好在自己蠢笨,听姨娘的话,只当个小孩子跟在兄嫂后面即可。
前面的丫头,头也不抬,脚步匆匆,绕了个弯,把陈湘语丢在身后,人便不见了。
任陈湘语如何寻找,她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陈湘语急得原地首转,依稀听到不远处有人的低语声,便鼓了鼓勇气,循声而去。她想,到时候,问问人,总能找到竹林。
小径蜿蜒,隐藏在茂密的一片枝蔓之下,陈湘语隐约觉得那该不会是竹林的方向。可是,那边确实是有说话的声音!
她抽了抽气,抬步继续往前走去。须臾功夫,她瞧见,尽头竟然只是间异常朴素的佛堂。
陈湘语旋即意识到,走错了!
佛堂之地,想来是主家静心养修之地。哪里能容得了她一个外人闯入?
她连忙后撤着转身,一不小心却踩在了枯枝之上,发出了“咔嚓”之声。
“谁?”
一冷冽男声从里面传出,陈湘语吓得小步快跑,希望自己不被抓到。
她知道,今日出府很是不易,倘若惹了事端,受牵连的不止自己,还有姨娘、兄长!
她快要哭出来了,感觉眼泪己经模糊了双眼,她不得不抬袖擦拭,却蓦然撞上了前面忽然跳出来的人身上。
她想,这一定是来抓她的人了!
她“扑通”一下,首接跪在地上,祈求道:“我……不是有意的。我第一次……随兄嫂来公主府……无意走到此地……我发誓……我什么也没看到……也没有听到……我……本来……就容易……口舌……不利……请……相信我……拜……托……”
她急得脸色通红,犹如火烧般灼热,她太害怕了。平日里,她的口舌尚算灵敏,可是,一遇到紧要事,便要说不清楚。
姨娘说,是有一次被夫人给吓到了!
她蹙眉想了半天,也不记得究竟是什么事了。
姨娘只苦笑着抚着她的脸颊,“无事,以后,我湘儿若能得嫁良人,一辈子也不会被吓到。”
她将手中的帕子,攥了又攥,听着头顶的人的动静。
“你自己来的?”
声音儒雅,不似是个不讲理的人。
陈湘语默默判断着,心中的紧张也散了几分。
“是……被人……引过来的……”
头顶的人停顿一瞬,开口道:“你回去吧。沿着此路往前,朝左,再朝右,便能看到竹林。”
“啊?”陈湘语没想到这般顺利,蓦然抬头,便看到怀安一袭灰衫,双手缚于身后,静静地站在他的面前。
枝丫密影,笼罩在他的身上,她有些看不清楚,旋即用力睁大了双眸,询问道:
“可……可以……吗?”
话一出口,陈湘语当即想打自己一巴掌,多余问!
怀安“噗嗤”一声低笑出声,声音也愈发温软了一些,点了点头,“可以!”
陈湘语抿了抿唇,这才抚着有些酸疼的膝盖徐徐起身,“多谢。”
刚刚离开几步,又忽然转身,似是有些为难,
“倘若……倘若……你主子若是……为难你……你就只管把我报出去……”
似是非常艰难,又似下了很大决心,
“我……是将军府……陈湘语,今日之……事……都是我……无心……之失……你……不……必硬顶……”
说完,脚步生风般匆匆离去。
怀安无意识地轻笑出声,纳闷道:陈府竟然有这样的可人?
“诶哟!”
头顶生挨了一下,怀安无奈地回眸瞪着那人。
“我看你是伤得轻!”说着,更加怒视地盯着他。
黎时胥却阖了手上的折扇,侧眸瞧了眼左手臂,无所谓道:“本来就不重!”
“我是提醒你,小心隔墙有耳!你在那傻帽似的痴痴笑,别被人看见了。还有,你打算如何同姑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