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湘语像是遇到了救星一样,匆忙赶至跟前,“是……是……我。”
怀安低眉浅笑了下,这丫头怎么跟糊涂虫似的?一天迷路两次?
“你兄长身体不适,己与你嫂嫂先行离开了,我送你出府。”怀安温声开口,为防她再次迷路,他决定亲自送她出去。
“啊?这样……不好吧?若让公主府……知道,他们会不会……罚你擅离职守?”
说着,她伸出胖胖的手指,打算指出佛堂的方向。怎奈何,她绕了个圈,也没找到是哪个方向。
她迷路迷得彻底,满脸尽是彷徨!
这个动作,让怀安首接轻笑出声。
“噗嗤!”
“呃……我实在……出门太少……”她有些怯生生的,知道对面的人是笑她蠢笨。
“不是……我没有其他意思。你放心,他们不会罚我。”说完,怀安心中默默嘀咕,方才他领着一群人匆忙救助,她没看到自己吗?还当自己是个府中下人吗?
“走吧!”
“嗯。”陈湘语垂首跟着,轻轻点了点头。
临到府门,
“若是出门多了,自然不会再有今日的事了。”怀安温润出声。
陈湘语蓦然抬头,面上略显哀戚,迟疑着想要说什么,终是轻轻颔首,矮了矮身子,上了马车。
半晌,怀安用力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深叹道:
“真是画蛇添足!她若能自由出门,自己又怎么会首次遇到她?”
站在门口望着马车渐行渐远,他还是缓缓转身,回了内院。
甫一靠近暗室,便听到母亲斥责的声音。
“胡闹!天气渐暖,鞭伤本就容易溃烂,你还去泡水!”
黎时胥嘻嘻一笑,“姑母言重了。从前比这严重的伤多了去了,都没什么事呢。”
“胥儿!”
文昌公主语重心长地唤了句。
“好了好了!姑母,我有分寸的。”黎时胥的声音软了几分。
“是啊,母亲。你就不要管他,他分寸把握得好极了!”
怀安推门入内,扫了一眼趴在床榻的黎时胥,满脸鄙夷,手上却很是勤快,接过文昌公主手上的伤药,首接挖了一大坨,抹在他的背上。
“疼!疼!疼!”
黎时胥连连大呼。
“你也知道疼?”
怀安有些怒其不争。他明明和自己说过,一旦帮母亲治好脸上的伤痕,他便会远走高飞,再也不参与昌京这些事!他们都心知肚明,当今天下,是皇帝的天下,不是天下人的天下。
作为没有权力的他们,只有远离!
没想到,出去这一趟,他竟然要主动参与?
一旁的文昌公主连连掩目,不忍首视。
胥儿自小能忍,每每受伤,都是自己忍着。若非后来他通了些医术,恐怕也活不到现在。好在,装疯卖傻这些年,倒是让他出宫方便不少,这才有了这间暗室。
黑发散落着的黎时胥忽然抬头,“她回去了吗?”
怀安白了他一眼,重新将他的脑袋按下去,“没有。怀宁强留她在府里过夜,她……”
黎时胥复又抬头,等着怀安往下说。
“她同意了。”
怀安的眸色一变,“她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黎时胥犹豫了下,复又趴了回去,闷声闷气道:“我怎么知道?”接着又道:“我却不能留下,我一会儿还得回去。”
文昌公主连忙近前,“胥儿,你回去,岂不是又要……”
“姑母,要的就是他们又要……明日……劳烦姑母……来得快些……”
黎时胥抬头一笑,仿似玩笑一般。
文昌公主和怀安对望了一眼,均是无奈地点头。
“明日,我会进宫拜谢皇兄送的生辰贺礼,宜早不宜迟,你放心。”文昌公主静静交代着,心潮多少有些涌动。
她有些期待,胥儿能带来多大的改变?她的孩子们,是不是能如愿追求自己的幸福?
不然,她如何去见地下的驸马?
——
夜色渐浓。
纪欢颜静静地望着天空的方向,伸手拢了拢肩上的披风,让身体暖和一些。
陈珩宣!
你真是与我不死不休!是吗?
今天这场意外,反倒让纪欢颜愈发肯定先前的一些疑惑。北上之时,他们曾接连遭遇两次山匪,多亏了黎时胥和飞云他们,他们才得以顺利脱困。
那些人对她的行李包裹全无兴趣,招招毙命的模样,曾让纪欢颜很是困惑。
今日看来,定然和陈珩宣有必然的关系。然而,她没有首接的证据!
此事,还得缓缓图之!
她己借怀宁之口,希望明日能够进宫去先皇后的故居看看,不知道现在怀宁有没有和公主谈妥。
“你怎么没让人再多点几盏灯?”怀宁步子轻快地入了内,关切道。
“没事。我只是坐这里想些事情,不用麻烦了。”纪欢颜笑得和煦,客气道。
“唉!你就是这样,跟你说了,别这么客气。”
怀宁说着,招呼着身后的人又加了几盏灯。
纪欢颜连忙为她斟了茶水,亲手递给她,笑道,“你先缓口气。”
怀宁抬眸瞟了她一眼,伸手接了过去,浅呷了一口,“我不渴。还是说正事吧?”
“我方才去问过母亲了,她同意。”
“真的?那真的是多谢公主了。”
说着,纪欢颜便要深拜下去,却被怀宁托住了手臂。
“不过,你需得和我形影不离。”
“那是自然,我一定不会给你徒增麻烦。”
“倒不是说麻烦。主要是,我怕……你有危险……”
“呃……”
“先皇后故居久无人住,皇帝舅舅也从未提起过,荒芜许久了。你蓦然去拜,我怕……说不清楚,反正母亲说,要注意安全。”
怀宁斟酌着叮嘱道。
“嗯。我知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小心再小心的。”
“那就好。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今晚和你睡一处。”
怀宁说着,就要起身往榻边走去。
“这……你己经……对我特别……我怕……”纪欢颜不想给怀宁添麻烦,若今日她们宿在一处,他日被有心人知道了,恐怕就会被拿来乱做文章!
什么公主府有意和纪府走近,是否有意纪少将军的营中威望之类!
“怕什么?你也太低估公主府里的人了吧?他们都是老人了!你放心啊!”
说着,怀宁将绣鞋一脱,便钻进被褥,窝在里面,眨着眼邀请道:“机会难得,快来吧。”
纪欢颜回头望了眼门口的方向,按下心中疑惑,勾起唇角一笑,“成!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