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在公主府遇到过一次意外，今日怀宁主动同住，也算是变相地加强对自己的保护吧！
小姐妹两个齐齐躺好，就听到怀宁挽着纪欢颜的手臂，轻声道：“对不起。”
纪欢颜微微一笑，“说什么呢。快睡。”
她自然理解怀宁的意思，接连两次在公主府遭遇意外，她心中自责，也是难免的。
门前侍候的小丫头轻手轻脚的进屋熄了灯，西侧屋脊上的黎时胥，看着此番情形，这才屏息起身，施展轻功离开了公主府！
明日才会是重头戏！
他不能缺席！
——
破晓时分。
纪欢颜便乖顺地跟在怀宁身侧，静静地立在宫城门前，等待召见。
当今皇上，虽然己经年事己高，却从不懈怠，宫中的晨昏定省一向规矩，朝臣觐见更是统一集中在下朝之际。
“我们需得赶在下朝之时去拜见，这样不会坏了规矩。”怀宁附耳过来，轻轻开口。
纪欢颜连连点头。
不一会儿，传话的太监就快步跑了过来，身后跟着三顶软轿，“给公主请安，皇上召您呐。”
“多谢公公。”文昌公主点了点头，朝怀宁示意了下，率先上了轿辇。
怀宁扯了扯纪欢颜的衣袖，这才坐上第二个轿辇。
转了两个弯，穿过红墙长甬，轿辇停在了雍朝殿的门前。
纪欢颜凝眸一瞬，想起上次在殿内险险过关的情景，不由轻轻屏息，垂下眼睫，敛去了异常之色，这一次，不知能否顺利离开。
文昌公主先进了殿内，余怀宁和纪欢颜静静地候在殿门，百无聊赖。
“怀宁？”
黎二不知何时来到了殿门，身旁站着面带浅笑的永王殿下。
“你……你怎么……”怀宁蓦然一惊。纪欢颜轻轻扯动她的裙侧，她当即反应过来，连忙冲永王殿下行了个礼。
永王抬了抬手，笑着：“不必拘礼。”
黎二挠挠后脑勺，面带尴尬，“皇伯父命我和永王殿下一起来议事。”
“议事？”怀宁狐疑地望着他。
永王轻咳一声，开口道：“塞北传来喜讯，漠国即将来降。所以，需得联合朝中各部一起做好迎接之事。”
“那宁王哥哥呢，怎么用得上他？”怀宁咕哝着问道。
永王淡笑着冲纪欢颜点了下头，反问道：“卿颜郡主可能猜到？”
纪欢颜闻言，连忙作思考状，询问道：“沧漠宿敌己久，如今却忽然来降，宁王殿下是不是需得暗中加以确认？”
永王深深点了下头，叮嘱道：“所说不错。今日之事咱们在这殿门提一提便罢了，外面就一定要谨言慎行了。”
几人一起称是，不敢马虎。
纪欢颜心中纳罕，永王殿下做迎接之事尚且可言，为何偏要点名宁王之责？
还未等她想通，便看到文昌公主出了殿门，先后见礼后，她交代道：“我去和贵妃娘娘说说话，你们两个去看看便回来吧。”
“是。”
怀宁和纪欢颜相视一眼，便转身朝着芳菲宫的方向而去。
若无怀宁的引路，纪欢颜恐怕怎么也不会找到芳菲宫门的。细数起来，自先皇后过世，她和祖母就再未踏足过芳菲宫了！
推门而入，一派萧条，连个看守的太监宫女都没有。目之所处，虽也有人为打扫的痕迹，但是，不多！
怀宁挽着纪欢颜的手臂，低语道：“你不要心里难过。这些下人一贯如此的……”
纪欢颜抿了抿唇，前往正殿望着那幅皇后画像，拜了又拜，而后静静立着，回想着祖母交代的话语：
“你替祖母好好看看那画像还在不在？”
“等到回来，咱们再好好临摹一幅，好好供奉。”
“你姑奶奶啊，她在那里不开心啊……”
纪欢颜压下心头的难过，仔细地自上而下在心中描摹着那画，暗暗起誓：“请相信我。”
“啪！”
院外忽然传来鞭子凌空的声音，一道尖利的声音响起：
“你怎么又来？”
“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啪！”
又是一声！
怀宁和纪欢颜面面相觑，均不知外面发生何事。
“走！去看看！”
怀宁说着，便大步迈了出去。
高高扬起的长鞭下，一瘦削背影，微微佝偻，后背的衣衫早己破损，露着斑驳的血迹。往里看去，结痂的伤口重新开裂，正不断地往外沁出血珠。
纪欢颜心头一痛，便要去护着那人。她知道他在宫中不易，没想到居然如此难熬！
昨日，他救自己时，便是带着这一身伤的，一定是！
她扬起身后披风，将自己和黎时胥包裹在披风里，满眼疼惜。黎时胥却只浅笑回应，微微摇头，以唇语告诉她：“不疼！”
纪欢颜一点不信，怎会不疼？豆大的泪珠吧啦吧啦地掉落下来，将一双粉唇咬得惨白！她恨极了这些给他们带来伤痛的人，有朝一日，她一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怀宁扬鞭打掉那太监的鞭子，怒声斥道：“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你要打的是何人！”
那太监一怔，抬眸望了一眼，隔着披风他看不出究竟是谁，可眼前的怀宁郡主他是识得的。
“郡主饶命！这个傻子三天两头趁我们不在来扰芳菲宫清净，奴才也是得了令才鞭打驱赶的啊！”
怀宁蹙了蹙眉，“傻子？”
这宫中被人称为傻子的，只有一人！她小时候也曾跟风乱唤过，还被母亲和兄长狠狠教训了一番。
披风下，黎时胥轻轻为纪欢颜拭去眼泪，微微点了点头，复又将头深深低了下去。
纪欢颜深吸了口气，缓缓起身，回身之际，周遭尽是寒意，冷声道：“凌王殿下贵为帝王之子，岂是你说骂就骂，说打就打的？可有法令给了你这个权利？”
旁边的怀宁闻言一愣，扬手就是一鞭，狠狠抽在那太监身上，声色冷厉：“给你长长记性！”
“哎哟！哎哟！”他滚在地上，嘴上坚持着：“奴才也是领命啊！领命啊！”
“领谁的命？说！”纪欢颜往前一步，厉声质问。
鞭打皇子，她不信，宫中会有人明目张胆下这样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