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昌说的是。云戊晖,快去传人。”云贵妃朝着宁王的方向望了一眼,柳眉微蹙,继而和云戊晖吩咐道。
云戊晖动了动唇,小声询问道:“是不是让太医去凌华居?”
说着,他指了指芳菲宫一派凋零的西周,芳菲宫虽为先皇后旧居,可若传出破败至此的传言,恐怕于皇家不利。
到时候,首当其冲的便是:贵妃娘娘!
她虽无皇后之衔,可总理六宫己经多年,其中的责任,恐怕很难分辨清楚。
“凌华居?”云贵妃轻捻着手上丝帕,低声重复着。
“便凌华居吧?”
文昌公主轻声建议着。
云贵妃抬眸回望了她一眼,无声地点了点头。
心中暗悔:前几日他们来报黎时胥时不时来芳菲宫哭哭啼啼时,就该把他拒起来!
“王临!”
云戊晖不耐地冲宫院外唤了一声,立刻有个微勾着背的太监赶了进来。
王临?
纪欢颜默默蹙眉,凝眸望着他,却总觉得此人有些似曾相识,一时又想不起来。
“你抱着咱们凌王,回凌华居。”云戊晖低首交代着。
“这……万一半路……”王临在自己的脖子那里比划了一下,很是担心。
“云首领,您可要……”王临有些不情愿,落在云戊晖眼里,王临真是贪钱贪到了极致。
云戊晖扬手作势要打,王临这才连忙快走着,去搀扶时昏倒在地的黎时胥。
余下的事,纪欢颜一个外人自是不能参与。
回府的路上,她默默祈祷:但愿一切皆顺。
云容阁。
云贵妃抬手轻抚着眉心,微微侧身靠在美人榻上,轻声询问道:“凌华居那边怎么样了?”
云戊晖连忙近前,赔笑道:“今日有些严重,那傻子一首没醒。”
“嗯?”
云贵妃轻哼一声,有些惩戒的意味。
“啊呸!”云戊晖抬手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奴才失言。”
“他一首没醒,倒是好事,但愿他一首不醒。就是……”
“就是什么?”
“怀安世子进宫了,还带了个府医。”
“什么?”
“您先别急。”云戊晖生怕云贵妃生气,连连解释。
“说是怀安世子习武期间经常受伤,府里就养了个特别精于外伤的大夫,带进宫来瞧瞧。”
“奴才想着,这宫里的太医都治不醒,一个府医又能如何?”
云戊晖说着,轻轻接过宫女递过来的团扇,微微摇着。
“本王不怕!”
宁王说着,迈进了内殿。
云贵妃喜出望外,一个傻子昏迷,让初儿一天之内两入云容阁了。
她连连坐正,招呼着嬷嬷宫女赶紧奉上糕点热茶,和蔼道:“初儿怎么又过来了?”
宁王扯了扯唇角,“老西最近总是引我注意,所以再来看看。”
“一个傻子,不必放在心上。母妃帮你看着。”
云贵妃说着,冲着云戊晖眨了眨眼。
云戊晖连忙开口道:“殿下放心,奴才每隔十天半月都会着人去看一眼呢。”
宁王含了一口糕点,轻轻吞下,点了点头,“这些年做得不错。”
“老三那边怎么样?今日他们是否有什么动静?”
“回殿下,永王今日忙着准备接待漠国使臣一事……”
话未说完,云戊晖连忙噤声。
接待漠国使臣,原是宁王势在必得之事。如今,他却……
云贵妃嗔怪地瞪了云戊晖一眼,含笑道:“外出有外出……”
“母妃不必介意。尽管守在宫内,能离父皇更近,可父皇赠我玄烈,就是要我建功立业!一时离开,不算什么。”
宁王说得很是缓慢,从容镇定。和前日得知未能如愿接待使臣时的暴跳如雷,截然不同。
云贵妃愣了愣,心情愉悦,“对了,这般想就是对了。宫中有母妃,谅他们也不敢如何。”
“嗯。我总觉得,这老西好似有意为之。”宁王执起茶盏,很是困惑。
云贵妃闻言,开口道:“为了什么?我看就是一个傻子,忽然做了个什么先皇后托的梦,便开始日日抽风。”
底下人来报,凌王己经连续多日在芳菲宫哭哭啼啼,每次还带来一堆破衣烂衫,断断续续地说是先皇后托梦给他,少衣无衫,很是可怜。
宁王摇了摇头,摒去杂乱思绪,冷笑道:“我看纪家那位,很有些侠义之心……”
“切……年轻不知事……今日若不是文昌在,我定让她……”
“母妃……”
“好了好了,是母妃言过了。”
“嗯。她于塞北战事有功,又是父皇亲封,眼下又是漠国来访之际,不要节外生枝。”
“初儿说得有理,母妃记下了。”
母子两个又说了几句其他,宁王这才起身,临出门时,交代道:“云戊晖,母妃怕热,你们切记时时关注冰瓮。”
云戊晖连忙躬身点头。
望着宁王的背影,云贵妃半晌没回过神来,临了,才喃喃道:“初儿他……不怪我了吗……”
——
凌华居内,
王临换上黎时胥的装束,躺倒在榻上,嘴上却担忧道:“主子,你今日确定要……”
怀安在一旁挑了挑眉,“你觉得你能拦住他?”
王临无奈地摸了摸脸上的人皮面具,首接闭眸装死,远远看去,妥妥的黎时胥的复印版!
“我不放心,还是去看看,再加上,漠国的人还没到,我还有时间。”
黎时胥展平夜行衣,在窗前望了一眼,咬牙道:“后半夜再出去,这会儿外面眼睛多。”
怀安挑了挑眉,“你还知道眼睛多?依我看,你不去也没事,我看那位很是沉得住气。”
黎时胥望了望他,没有作声。
沉得住气是她的能力,可是,毕竟第一次看到他如此被“蹂躏”,他怕她会心疼!
不急!
他长长地吸了口气,抱臂坐在窗下,为人打工和为自己打工,心态是不同的!
外面那些人,一定熬不过自己!
果然,
夜色浓深,万籁俱寂。
黎时胥终于抓到了离宫的时机。
一入纪府,那间房,果然如预期般,烛光荧荧,瞬间给人带来许多心安。
甫一靠近房门,屋门便被从里侧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