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宁,你大哥呢?今日他来了吗?”
怀宁听到点自己的名字,连忙上前一步,解释道:“回皇帝舅舅,大哥他昨日醉酒,不小心摔了一跤,所以今天就……”
“哦?严重否?叫太医了吗?”皇帝一脸关切。
“叫了,就是脸上有些红肿,实在是不好见人。”怀宁故意压低了声音,生怕更多的人听到。
“崔元,一会儿,你着人把底下新供上来的美肌膏给怀安送去。”说着 ,皇帝转头看向怀宁,“这可是宫内贵人的心头好,和你大哥说,好好敷用,知道吗?”
怀宁连忙谢主隆恩,心下轻呼了一口气,大哥这一跤,摔得也算值了,总算又躲过一次!
这种宫宴,大哥都是能躲即躲,他说,能拖多久便多久,自己一个人,总比被监视着强!
“父皇,卿眼郡主有事要奏。”
听到永王的声音响起,纪欢颜连忙近前半步,规矩地跪在地上,“参见皇上。”
皇帝眸色微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是个好孩子。何事要奏?”
纪欢颜闻言,便一五一十地将马场之事汇报了一遍。
啪!
皇帝重重一掌拍在长案上,怒道:“狗胆包天,宫苑马场竟有这样的事!来人,将今日看顾马场之人,尽数拿下!格杀勿论!”
崔元立刻躬身应下,快步便朝宫门而去。
纪欢颜被吓了一跳,袖摆被怀宁扯了扯,她眉间微拧,看了眼怀宁的神情。她的意思很明白,到此为止。
猝不及防间,崔元的身影离殿门越来越近,纪欢颜朗声俯身在地,“启奏陛下,宫苑马场何其森严,发生今日之事,绝非看护不力,而是人为!”
话音一落,崔元的急促的脚步声陡然停在远处,回眸望着龙椅上的皇帝。
皇帝的眸光微闪,在永王的脸上缓缓扫过,再往宁王的脸上凝视片刻。
呵!
两个儿子,都沉稳得很!
他的眸间闪过厉色,“你想如何?”
纪欢颜不卑不亢,肩头未动分毫,“皇家威严不可挑衅,还请皇上派人严查此事!”
她相信,只要查,便一定能查到陈珩宣的头上去。如此一来,没了陈珩宣这个倚仗,孟熙兰恐怕又会回到怀宁这边。到时候,公主府究竟发生了什么,便更容易巧妙引出了。
“皇帝舅舅,方才若不是卿颜.......”说着,怀宁抬手触了下眼角,一副后怕的样子。“不如就查一查吧?”
黎二蓦然抬首,望了眼怀宁的背影,拱手道:“皇伯父,今日之事,廷囿难逃罪责,愿意倾尽全力,彻查到底。”
“我也是。”怀宁在一旁脆声道。
“胡闹!”
宁王蹙眉轻吼,“你当是你们小孩儿过家家吗?皇家内院之事,自有父皇定夺,不要失了规矩!”
看着宁王的神情,皇帝挑了挑眉,心中有了打算。
“不如,让大理寺来查?”永王如沐春风的声音响起。
“老三!怀宁和廷囿年纪小,不懂事,你也不懂吗?皇宫内院出现这种事,难道是适合声张的吗?”宁王的神色肃穆,他本不欲开口。但是几个人都这么跟风,他担心父皇最终会被影响。
“父皇,皇宫内院,又是昌京百家贵族子女汇聚之时,发生此等小意外,实在不宜声张。否则,传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嗤笑?”
宁王的声音铿锵有力,似有不容反驳之力。可他对着皇帝的微躬的身体,又凸显出他的恭敬和臣服。
“二皇兄说得对。既如此,父皇思虑周到,不如父皇来指定,究竟何人来查?”
永王气定神闲,有礼地将问题抛回给皇帝。
纪欢颜的心中尽是感激,身体却一动不动,半晌,未听到皇帝声音,她思索片刻,
“皇上,若马场人员失职,当查清查明,以免日后皇上龙体遭遇意外;若有人故意伤害今日宫宴中人,也好给各家贵族一个交代。不然,岁月悠长,不知会发酵成什么样子。方才,臣女惊恐之下,经过看台之际,许多人都看到了自臣女手中不慎掉落的铁蒺藜!”
她是故意的?
怀宁垂首回望,方才她竟然是故意的?
她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见,如此一来,一定会不得不查!
“放肆!”宁王大喝一声,旋即便近身踢了纪欢颜的肩头一脚。她虽以内力支撑,当即便在石墨般的大殿地板上往后滑行了数尺有余。殿内的人皆是大惊失色,怀宁颤着声音去扶纪欢颜,微怒道:“宁王哥哥,你这是……”
“老二!”皇帝幽幽开口。
宁王当即回神,“儿臣失礼。但此女一再没有分寸,儿臣实在容不得她冒犯天威!”
皇帝的眉心微展,她的确失礼!皇家内院的事,就算要查,也不该是她提出来!
“皇上!”纪欢颜吞下口中的血腥之气,“塞外战事未定,宫城却有人借机扰乱马场,这分明是要我们大沧内忧外患!皇上!”
她重重地磕在地上。她就是要提醒皇帝,塞外战事,她纪家功不可没。
她不信,他敢在这个时候,因为一件小事,让纪家人没了性命!况且,兄长有逍遥盟的护佑,她相信,一定会平安的!
而她自己,今天是平平安安地走进这雍朝殿的!
所以,她一定会平平安安地走回去!
“好大的胆子!”宁王又要发作,永王反应快了一些,大步拦在了纪欢颜的身前。
“皇兄,还是等父皇定夺。”
他含笑的眸子,在黎时初看来,格外生恶。他提了提拳,还是转身看向了皇帝。
只见皇帝的眉间紧皱,陷入深思。
今日的纪卿颜是堂而皇之入的宫,她不能死!否则,岂不是让天下臣民凉心?更何况,他还有别的打算!
“你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