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云微微一怔,地上的沈力也是如此。她怎么猜到他是宁王府的人?只见纪欢颜抬手拍了拍手扔掉手上的瓦片,拍了拍上面的灰尘。
“我不管他究竟跟随谁,上面的那两位,非此即彼。若是宁王的人,看到他如此模样,从此也会有了嫌隙;若不是宁王的人,扰人清静,大概会首接被扔进乱葬岗喂狗!”
陆时旭唇角微扬,看着她从容镇定的模样,心中的欣赏又多了几分。这吃人的社会,她若太过仁慈,谈何大仇得报?入住纪府的这段时间,对纪家了解的越来越多。他知道,她绝不仅仅只为自己!
“为什么不是永王府?”
飞梁的话音一落,腰间便被冬燕袭击了一下,“唔……”
纪欢颜看了一眼飞梁,朝着陆时旭浅笑一下,“永王性子柔和,若是他的主子的话,扔在那里,他被自己主子杀掉的可能性便会大大降低了。师傅,你说是不是?”
陆时旭轻轻点头,没有否认。他夜袭魏家,用的也是永王的名义。这一点,他们倒是不谋而合了。
地上的沈力听罢,便破口大骂:“唔……唔……唔……”无奈嘴里的拖鞋,严重影响了他的发挥,奇奇怪怪的声音,惹得诸人皆是低笑不止。
须臾,陆时旭微微侧头,飞云飞梁立刻得了令,拖着沈力消失在夜色中。
瞧着自家大小姐和陆师傅话未说完的模样,冬燕也识趣地默默退下
月朗星稀,偶有几声“咕……咕……”的猫头鹰叫。
纪欢颜侧耳倾听了一番,抬眸往西周望了一圈,含笑看着陆时旭道:“想来不是人仿的吧?”
陆时旭神色一怔,“呃……应当不是……”
难道她发现了什么?
迟疑间,听到她继续道:“我看飞梁就会,师傅教的吗?”
陆时旭的瞳仁微震,“你……你……如何知道………的?”
“就上次在大佛寺,我有听到啊。”纪欢颜坦然道。
“大……佛寺?”陆时旭回忆着大佛寺之时,飞梁确实有模仿过,徐徐缓了口气。
“师傅以为什么……”纪欢颜好奇地侧眸看去。
“没……没什么……”陆时旭迎着她的目光,镇静道。
纪欢颜的唇角下压,不满意他这个答案。
“时候不早了,以防他们回过神来,我们需速战速决,明天尽早赶路。”
听着陆时旭如是说,纪欢颜回了回神,是啊,她此番离府,一是寻外祖一趟查明当年母亲制作道具的诀窍,还有就是要为蜜茶铺子找好奶源呢。
更重要的是,陈珩宣私藏铁蒺藜,事关重大,却被皇上和两位皇子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眼下只是以婚事拖住他,暂时不得抽身。倘若能够查明,说不定也能顺藤摸瓜将军中之事探明一二。
她无意与两位皇子为敌,可是,纪家困局,己非一朝一夕。有些事情,非查不可!
等等,两位皇子……他们……
“师傅……”
纪欢颜低唤一声,快步跟上了陆时旭,“师傅去魏府,打的永王的名号吗?”
陆时旭微微讶异,回望着她。他并未与她言明,她是怎么想到这一层的?
“方才听到师傅说明日赶路,我忽然想起,若非让两位皇子同时因事羁绊,那我们明日有可能离不开的。毕竟,我私自北上,就算瞒得了一两日,恐怕也不会顺利。毕竟,宫城马场意外,一定和军中有关,目前,唯有塞北战事未停。他们肯定会担心,我有别的目的!”
“如此一来,虽对外我只说是探亲,可对多疑的他们来说,肯定是宁可错杀,不能放过!我说的对吗?师傅?”
纪欢颜目光炯炯,神色笃定。
陆时旭凝眸看着她,没有作声。
“可如今,师傅说我们能顺利上路,那岂不是全没有了这种可能?”
实际上,她有想过这个问题,出了昌京地界,她便和冬燕春桃兵分三路,乔装打扮,只走官道,如此一来,便会大大降低风险。此外,她己经和各地的逍遥盟去了书信,倘若真的遇到了危险,她有把握不会有性命之忧。
“你说得对。我离间了他们……”陆时旭不做隐瞒,声音凉凉,目光却望向无边无际的夜空。
纪欢颜沉吟一瞬,开口道:“师傅,你……”
话未说完,陆时旭收回目光,垂首看着她,言语轻快了几分,“这世道,总该有人有点正义感,你说是不是?我的乖徒儿平白受了欺负,总要出口气才行!”
“呃……”
马场之事,她曾粗略提过,倒没有刻意说自己受了欺负。不过,此刻听他这么说,心头一暖,抱拳道:
“多谢师傅!他日,卿颜必定悉心报答。”
这场师徒情分,始于利用,久于真诚,陆时旭用心相护,她自精心报答。
陆时旭眸中微闪,看着面前的女子,颇有些君子之风,亦有点江湖豪迈。曾经,他也幻想过,重活一生,必然潇潇洒洒!
可是,先皇后薨逝不过一日,他便深知绝无可能,自此便将自己龟缩于壳,再也不曾外露!
肩上传来麻痒之意,心道:坏了。他侧首扫了一眼,抬手捂着,“好生歇息。”说着快步便进了屋内。
纪欢颜看他忽生匆忙,知其必有原因,便不好打扰,只小步疾速走到外院,冬燕果然等在那里。
“飞云飞梁回来了吗?”纪欢颜轻声问着。
冬燕摇摇头,“此去有些距离,估计且得一些时间。”
纪欢颜左右踱步思索了下,附在冬燕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冬燕立刻匆匆而去。
纪欢颜的双眉微蹙,焦急地回望了下院内,暗暗祈愿:但愿飞云回来的快一些。她断定,陆时旭一定是伤情有所复发。
冬燕捧着随行携带的药箱快步赶来,焦急道:“奴婢去给大小姐请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