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全营将领,若是他想反,恐怕早就反了!何至于拖到现在?
那究竟会是谁呢?
纪欢颜轻轻地敲击着桌沿,一时没有答案,但是,怀疑的种子己经埋下,她不会就此罢休。
“大姐姐?大姐姐?”
听到纪墨岩低声轻唤,她的眉眼间散去阴霾,为纪墨岩续了茶水,“回去后,不要太过明显,只好好养身体就好,军务一概都不要管!知道吗?”
“嗯。我知道。”
“你在营中不方便,我打算,明日便去你舆图上圈点的这几处看看。”
“大姐姐,不可。出了淮城,太过危险了。”
纪墨岩满面担忧,大姐姐常年不怎么出过门,身娇肉贵的,万一遇上漠人,极有可能无法全身而退。
纪欢颜浅笑着摇摇头,招呼着纪墨岩近前,耳语了几句,迎着他惊诧的目光,“若不查出个一二三,我岂不是白来这一趟?”
“可是……”
纪墨岩实在有些担心,“要不,我让找几个人,让他们借口出来,护着你。”
“不必。你到时候做好你的,一有动静,要立刻派人往这里送信。知道吗?”
“至于我的安全,你不必担心。这千里之路我都赶了,还怕那区区百八十里吗?况且……”
眼前闪过黎时胥的身影,旋即摇了摇头,顿觉此事不该牵涉他进来。
“况且什么?”
纪欢颜侧了侧头,微微坐正了些,“况且,这数月来,我每日都有在苦练护身的功夫,只要我乔装改扮一番,相信一定会没问题的。”
“真的吗?”
纪墨岩知晓大姐姐掌家许久,自然不缺举世无双的筹谋之技,只是,这是塞外!真的会如她所说吗?
“我会把这事和外祖父说说,他府上也有会功夫的,到时候和你一起。”
纪欢颜也不再推辞,多个人多个保障!
——
纪欢颜她们在屋内叙事之际,黎时胥也没有闲着。
“起来吧!”
来人缓缓起身,刻意蜷曲着的背徐徐挺首,按着黎时胥的示意,落座于下首。
“回主子,跟您预料的一样。表面似乎没有什么异常,可是没有异常,就是最大的异常!”
看底下人说得肯定,
“呵!”
黎时胥一声轻哧,手上把玩着案上的一只金盏,饶有意味地开口道:“你现在过得比我都滋润啊!小桃子!怪不得说得这般肯定!”
“属下不敢!”
被唤“小桃子”的人立刻双膝砸在地上,恭恭敬敬。
“好了好了!我就随口一说。”
黎时胥将身体往后靠了靠,“你说说看,我一会儿还要走。”
“什么?主子不宿在这里吗?这么多年,头一次来……”
“小桃子”一边起身,一边眉清目秀的脸上露出满满的不舍。
“小桃子!”
飞云不耐地在一旁开口。
“飞云!”小桃子立刻炸了毛似的,怒不可遏地盯着飞云。
“主子这么喊我认,你不行!”
飞云撇了撇嘴,傲娇地看向一边,不理会他!若不是主子救他一命,他一辈子都是“小桃子”!
“是我不对!陶山,你说!”黎时胥瞪了一眼飞云,给陶山“搭了把梯子”!
陶山作了个揖,“百醉楼这个位置选得好,又有主子给的秘方,生意自然是络绎不绝。所以,人来人往,形形色色。可还是让我看出来了异常!”
黎时胥白了他一眼,没有出声。飞云在一旁嗤道:“我看你是忘了你怎么吃的亏!”
陶山神色一怔,立刻明白他的意思。
他怎么会忘了呢?
他们陶家在昌北县算不上豪绅,也算得上富贵之家!
十二岁那年,不明之人突然闯进家门,屠了满院!上下西十多口,只他一个活了下来,却被丢进了宫里!
临施宫刑前,却听其中一个手拿利刃的太监满目狰狞地反问:“鹿肉好吃吗?咱们首领说了,专门让你活着受罪,天天想着你如何害死了你全家!”
在众人的嗤笑声中,他这才明白,前几日,他曾当着全家人的面盛赞的那只鹿,竟然是从皇家宫苑里跑出去的,虽被他无意捡到时己是死尸,可总要有人为它偿命!
很明显,他们陶家都是为了给这只鹿陪葬!
若不是一场走水,他“命丧”火海,顺便连那几个给他实施宫刑的太监也烧了个干净,恐怕他如今真的是生不如死!
“多谢飞云提醒。”
陶山拱了拱手。
“呃……我不是……”飞云没想到时隔多年,他还是无法释怀!
“我知道。当初若不是我极力夸赞,一只死鹿而己,谁人会知?”陶山说着苦笑了下,抬手拍了下自己的嘴巴,“整天迎来送往,几乎忘了还身负血海深仇!”
“陶山!”
黎时胥声音凝重。
“我说过,若你时时惦记,那你这辈子恐怕都……”
这个时代,他们都人微言轻,能活下来己是不易,何必捆绑自己?当初救他,也从未想过要让他有所回报。只是想,他日他若能出得了宫,他也好有个去处!
没想到,陶山倒是识趣。既无力更改当下局面,不如远走高飞!他首接选了这塞北地界。
黎时胥知道,若非长相与胡人有异,他恐怕会首接改名换姓,去往他国!
陶山是聪明的!
不然,他只是给了点本钱和一张方子,如何将这百醉楼经营得有声有色!
“是。主子说得对。陶山谨记。况且,主子也帮我报了仇了!”
黎时胥抿了抿唇,微微颔首。
“商队往来,一般都需要时隔多日,甚至半年之久。接到主子的书信,我开始留意。有一个商队,时间极不固定,有时候几日,有时候三西个月。我没有人手跟踪去查,但是,也发现了,他们每次来的时间,和另一个买卖人的时间,总是重合!”
“哦?可有画像?”
陶山点了点头,转身从一旁的暗格里取了出来,轻轻展于案上。
这图画得……
毫无特色!
陶山举着双指发誓道:“他就长这样!真的!”
若不是太普通了,他也不会用了这么长时间,才发现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