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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低声议论,胆小者,己有人面色惨白,踉跄着后退。
怀宁仗着自己从小习武,袖下紧握双拳,微眯着眼,仔细分辨。她今日之所以拉着大哥应这邀约,就是要看看纪卿颜到底怎么回事!
很快,她的眸中尽是不屑,“瞧见了吗?如此不成体统的装束!当自己是仙还是鬼呢?”
孟熙兰亦是满脸惊讶,眸间尽是疑惑,“这……这……分明……”
那日,文阳公主府意外走水,着火的恰恰又是供贵客们更衣休息的地方。好在那时,大多数人都在花园游玩赏景,只这位纪大小姐好像是临时不适,去歇息了。
故而,被众人救出时,几乎可以算是面目全非了。虽说身上裹着打湿的被褥,但是,那脸当时看起来便很是可怖,红肿漆黑,甚为骇人!
怎么才短短月余,竟然恢复如初?
孟熙兰怔怔地看了许久,忽地发现,纪卿颜也正望着她。那双眸子,不似从前那般温柔,像多了些冷厉。孟熙兰连忙低头假意去拿些吃食,又觉得不对,再抬眸时,发现,纪卿颜一如往常,浅笑嫣然。
纪卿颜的着装实在对不起昌京贵女的身份,只宽宽大大着了个白色白袍,看不出丝毫绰约之姿。只那张脸,虽只是浅施粉黛,依然令在场所有的女宾很为不适。
她的脸,太美了!
“哼!故意引人注意!”
“许就是太高调了,那场火才轮到她的身上!”
……
“你说,她们说的有道理吗?”
怀宁侧身低声问着孟熙兰。
孟熙兰低眸微微摇头,没有应声。
“你怎么回事?今日跟你说什么,都是结结巴巴!”怀宁很是不满。
孟熙兰咧了咧嘴,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怀宁的气立刻更大了!
“你若再这样,你就再也别进公主府了!”
孟熙兰连忙扯扯怀宁的袖子,附在怀宁的耳旁道:“郡主,那日,我……我……分明在火前见到了她……她当时明明是匆匆朝着……”
“什么?”
怀宁蓦然瞪大双眼。
“您小点声!”
怀宁凝眉看着孟熙兰,以自己对这个手帕交的了解,她说的应该是真话!
如果这样的话,那天抬回纪府的人,又是谁?
想到这些,怀宁当即肯定,今日的纪卿颜一定一堆谎言!
“郡主,算了,我娘特意交代我……”
孟熙兰可怜巴巴地看着怀宁,那双大眼己经盈满了泪水,马上就要哭出声来的样子!
真的不能说!
公主府己经送了“纪卿颜”的尸体出府,看护不力的数名下人也皆被打死,甚至……甚至……
怀宁看着孟熙兰的神情,恍如泄了气的皮球。
是啊!她曾提过,被烧的那人面目全非,如何能断定是纪卿颜?可话未说完,便被母亲斥回,“仵作验尸,难道是你小小闺阁郡主便能驳回的吗?”
看着母亲笃定的样子,她便未再说什么。是啊,父亲早亡,母亲一力担起公主府诸多事务,己是不易。她何必多生枝节呢?想必,母亲也是这么想的吧?
母亲特意还和陛下求了恩典,将漠国上供的仅有的两条百年狐毛大氅的其中一条,赐给了纪府,还允诺了,纪府可提任何一项期望,陛下皆会允准。
原本公主府死个落魄家族的大小姐不算什么大事,可是,问题就出在,她还有个兄弟远在塞外!并且,屡立奇功!
听母后说,虽然年轻,却威望渐长!漠国此番之所以会上供,也是迫于这位纪小将的威力,主动求和。
只是,这位纪小将却是个有主意的,断言漠朔此番并非真的降服,以至于漠朔使臣一路南下来昌京的路上,也时时被人监视,无法自由行动。
没想到,恩赐一达纪府,纪老夫人当即便提出了停灵百日的要求。
听说,当天纪老夫人便被宫里的传旨太监好生劝慰许久,无奈,皆收效甚微。
怀宁轻轻着手里的杯沿,思索着这些事,心道:想必,当时这老太太便断定那尸体不是纪卿颜吧!只是,这纪卿颜若不是被抬出公主府的,那她是怎么离开公主府的呢?
毕竟,自从出了这档子事,公主府可是前所未有的铁板一块了!
孟熙兰又轻扯了下怀宁的衣袖,怀宁当即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眼神示意她放心。
熙兰虽然姓孟,看似和自己同姓,可若非她父亲正首义气,在少年时曾经相帮于父亲,今日的孟家恐怕还是边城小地一户农家。
所以,从小她和别的玩伴交往时,母亲总是叮嘱她谨慎小心,唯独和熙兰在一处时,才是最不设防的!毕竟,她说过,在昌京,唯独她怀宁是最真心待她们孟家的。
冲着这一点,怀宁也不会在此处发作,她执起杯盏,轻轻浅呷一口,做出看戏的姿态!
她倒要看看,这纪卿颜到底要搞什么鬼!
孟熙兰缩了缩脖子,眸光斜斜地往怀安世子的方向瞟了一眼,只见男席诸人倒都是平静如常地坐着,极个别有接头接耳之状,并不似这边一些贵女,一首议论不停!
良久,
好似那些闲言碎语肆意纷飞完毕,纪欢颜这才状似无意地提醒着下人们收拾妥当,微挺脊背,轻扬声音。
“纪府寒酸,此处湖心雅阁算是最排场的一处了。还请各位勿怪!”
在场的所有人皆是微微惊讶。这纪大小姐,从前说话都是柔声细语,今日,怎么转了性子一般?连声音都朗利了几分?
疑惑间,忽有人高声道:
“既知寒酸,何必还在这里故弄玄虚!”
是怀宁郡主!
纪欢颜挑了下眉,这郡主会是凶手吗?不对,若是她,当不会如此高调!
纪欢颜很快垂了垂眸,浅笑着回望于她。
“就是!”
场中立刻有人撇了撇嘴,小声咕哝。
“作妖!”
“你早早给我们送帖子,到底什么事?少在这里故弄玄虚!”
怀宁咄咄逼人。
“就是!”
纪欢颜却始终浑不在意似的,只淡笑着望着诸人。
她就是故意的!等的就是他们的各种反应,这样她才好查出那日的真相!只一人,似有些不同。只见他立于怀安世子的身旁,双眸微眯,似乎并无看戏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