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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猪肉巷

来替云香报信的是个半大小子,黑瘦灵巧,口齿也算流利,将来龙去脉讲得比较清楚。

“小的狗蛋,阿娘让小的偷偷地来帮凶姐姐报信的。”

“但小的没来过内城,所以找了好久才找到。”

“我阿娘是猪肉巷里烫死猪刮毛的。”

“那个凶姐姐打伤了朱老大,朱老大要带人打死她……”

“朱老大买了几个肛……哎呀,我娘不许我这样说,就是几个姐姐……”

“有个姐姐每天都在求救,但没人管,今天运气好遇到了凶姐姐……”

“凶姐姐要买,朱老大不肯,就打起来了。”

“现在还在猪肉巷。”

“您去救人的时候,千万别说是阿娘让我来报的信,会挨打的。”

……

猪肉巷,不过五十来丈长,在外城的城郭坊户区,就像它的名字一样,全都是猪。

等待被宰杀的活猪,被捅了放干了血的带毛猪,被开水烫过刮干净了的的没毛猪,以及被开膛破肚大卸西块的猪肉……

身上血水淋漓手拿屠刀的杀猪匠、手脸都被热水蒸红了的刮毛匠、动作敏捷下刀利索的剔骨匠、还有坐在粪水遍地的矮凳上翻洗猪下水的杂工……

由生到死再被分尸的猪,从一头头变成一扇扇一块块……

京城里吃的猪肉就是从这里被一扇一扇的送出去,送到酒楼、菜市、大户人家的后厨……

本该忙碌不休的猪肉巷此刻都停工了,屠桌上血放干了的猪、开水木桶里泡着的猪……

烧水的土灶还在燃着火。

唯独不见人。

所有人都堵在猪肉巷后面的断头弄堂里,拎着杀猪刀的、手拿剃毛刀的,拎着烧火棍的……

只有一个穿着皮围裙、身上沾了猪毛的中年女子藏在巷子口左右张望:“狗蛋怎么还没回来?再晚可来不及了。”

“这个凶丫头,你可要真是公主的人,不然你就没命了。”

凶丫头就是云香,被屠夫们堵着的就是她。

她站在一大群拎着杀猪刀的屠夫、地痞的对面,双手举着两把抢来的杀猪刀。

她的身边站着一个瘦弱的女子,头上戴着朵海棠绢花,双手用力的举着根捡来的木棒。

手在抖,腿也在发抖,看起来一拳就能打死,武力值为零,却努力站在云香身边共同御敌。

两人身后护着几个形容狼狈的女子,穿着薄裳,却在发间带着各色艳丽的绢花。

她俩的身前躺着一片被打断了腿还在滚着喊痛的地痞二流子。

云香的额角有血,肩头有血,腿上鞋上都有血,嘴巴里的话含血量也很高。

“谁上前,谁就跟猪一样见血。”

“你敢杀猪,我敢杀你。”

“猪血和人血也没有不同……”

“你的血还没有猪多……”

“后退……”

挥着屠刀的壮汉:“贼婆娘,你少管闲事。”

“那是朱老爷花钱买的,老爷的人,想让她干啥就得干啥。”

“就是打死也是她的福气。”

拿着烧火棍的矮瘦子:“凶婆娘,你打伤了朱老爷,今日不跪着赔钱赔礼,休想从这出去。”

这些杀猪的屠夫将一个穿着花绸缎的白胖员外护在中间。

白胖员外的头脸被打肿了,倒有几分像刮干净毛的猪头。

“死春雪,这次绝不能饶了你,待解决了这恶婆娘,爷非得亲手打死你。”

“你们都是爷花银子买的,就得躺着把本钱给爷挣回来……”

那个举着棒子凑数的春雪咬着牙:“我不能死,还有人在找我……”

云香:“姓朱的,我发现跟你这人是说不通道理的,我又不白要你的人,五两一个就五两一个好了,一共七个人,我就算你五十两好了。”

“我说了我买,我买,她们几个我都买了。”

姓朱的白胖员外:“爷不卖,你给多少银子都不卖,这条街都是爷的,稀罕要你那三瓜两枣,今儿你不跪着从爷胯下钻过去,爷整死你。”

“还有春雪这个烂货,不老老实实地卖,还敢求救,不打死她,爷的威风何在?以后这里的人,谁能听爷的话?”

这就是朱老大,他的那些地痞打手己经被云香打断了腿,这会还叫嚣着让那些屠夫上。

“上,把她抓了,谁抓了她,谁这个季度不用交摊位费。”

“你们这么多人,手里又有屠刀,怕什么。”

“给我打断她的腿,让她也躺着接客。”

云香:“你们别逼我动手,我是蛮珠公主的人,你们去公主府一问便知。”

朱老大:“少拿公主的名头唬我,谁不知道乌蛮女现在还在北狄。”

“今日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休想从我手里把她们带走。她们就是我手里的母狗,哪怕是打死也是我一句话的事。”

云香:“我打死你也就一句话的功夫,有本事你别躲在人背后,你上啊。”

这条弄堂逼仄,另一头又被民居的土墙给挡住了,反倒给云香提供了便利,那些屠夫没法一拥而上,只能两三个往前逼近,因此谁也奈何不了云香。

这才一首僵持到现在。

她身后的那几个女子互相拥抱着,像看到老鹰的小鸡仔一样蹲在墙角那发抖。

朱老大还在发号施令:“你们几个从这边围墙爬过去,你们几个从屋顶爬过去,再去两个从那边屋顶爬过来,其余的拦在这,分三路前后包抄起来,看她还怎么挡得住。”

云香:“站得高,正好让我削蹄子,来一个削一个。驴蹄马蹄我最擅长,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屠夫们有些迟疑。

朱老大疯狂叫嚣:“上啊,谁不上就给我从猪肉巷滚出去……”

于是有人爬上了墙,有人绕去民居的屋顶。

云香紧张地抬头,看着前后从不同的路逼近她的屠夫。

锋利的屠刀在偏西的日头下发着银光。

那几个戴着绢花的女子露出了惊恐的表情,有人颤声喊:“恩人,你走吧,别管了,是我们的命……”

那个戴着海棠花的春雪面无人色,手抖得更厉害了:“恩人,是奴婢连累了您,您走吧……”

云香回头:“我走了,你们怎么办?”

那些女子们面露凄惶,却不说话,一副认命的样子。

春雪:“我不认命,还有人在等我,他一定还在找我……”

云香拍拍她的肩膀:“放心,我不走。”

“现在可不仅仅是你们的命,还有我的名声,要是救人救一半没救成,传回去我的脸往哪里搁?”

“不知道断手和断腿哪个更严重,早知道就断手了,毕竟有经验了。”她叹了口气,“希望我没有给公主惹麻烦。”

身后的民居,屋顶上有屠夫爬过来了;左边的围墙,有地痞爬过来了;右边的屋顶,也有……

张老大在屠夫的保护下,狞笑着大喊:“给爷砍了她……”

几个戴花的女子埋下头不敢看。

云香将刀举在身前。

屋顶上,那个屠夫举起杀猪刀,正要往下跳,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他下意识地回头,一根狼牙棒“咚”地轰向他的面门,眼前一黑,惨叫一声,从屋顶滚了下来,又“轰”地一下砸了个洞掉了下去。

狼牙棒收了回去,露出蛮珠的脸来:“云香,你来买三头猪,挑好了没?要不肥不瘦刚刚好的。”

她拎着狼牙棒,轻轻松松地从屋顶跳下来,从人群中一把将朱老大拎起来摔在云香脚下。

“就这头吧,毛刮得挺干净,做猪头肉正正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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