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生目光炯炯，首视赵正，开口问道：“那陛下，您如何看待赵林呢？” 刹那间，赵正脸上那副多愁善感的神情如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冷峻。他冷哼一声，说道：“赵林这孩子，性子太过绵软，对朝中局势的判断更是一塌糊涂。还喜好与赵括那些前朝旧臣往来，实在难堪大用。” 说到此处，赵正的脸色愈发阴沉，眼中怒火隐隐燃烧。
顾长生微微颔首，姿态沉稳，继而问道：“陛下如今己过六旬，在这漫长岁月里，想必对诸位皇子的性情与才能皆了如指掌。不知陛下心中所中意的下一任皇帝人选是谁？” 赵正闻言，原本端坐在龙椅上的身躯微微一颤，脸色瞬间泛起犹豫之色，那饱经沧桑的眉头紧紧拧成一个 “川” 字，仿佛要将满心的忧愁与无奈都锁进这深深的褶皱里。他长叹一声，声音略带沙哑地缓缓说道：“大皇子沉溺于女色，每日不是穿梭于后宫佳丽之间，便是在宫外寻花问柳，整日醉生梦死，丝毫不见进取之心，这般模样，怎能担起治理国家的重任；二皇子生性残暴，行事莽撞冲动，一言不合便要动武，全无君王应有的沉稳与谋略，若将江山交予他，越国百姓恐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三皇子则优柔寡断，遇到大事时，常常犹豫不决，在诸多决策间摇摆不定，实在难堪治国理政之重任。西皇子、五皇子又早早夭折，未能在这世间留下更多痕迹；六皇子尚在年幼，年仅十岁，心智尚未成熟，实在难以担起江山社稷之责。正因如此，朕才遍寻长生之法，西处求仙问道，只盼能有充足时间，为越国精心培养出一位合格的接班人，保我越国国祚绵长，百姓安居乐业。” 言罢，赵正眼中满是急切与渴望，原本黯淡的眼眸此刻仿若燃烧着两簇炽热的火焰，紧紧盯着顾长生，身体前倾，近乎哀求般说道：“还望仙人赐予仙药，助朕一臂之力，以达成此心愿。” 顾长生微微一笑，神色温和，那笑容如春日暖阳般和煦，说道：“陛下，实不相瞒，我并非仙人，不过是跟随师尊学了些道法，在这修行之路上才刚起步，还算不得真正的仙人。况且师尊临行前郑重交代，不可在凡尘过多牵挂，不可过多干涉世间之事，所以有些事，我确实无能为力。凡人生老病死，自有定数，强求不得，这世间万物皆有其规律，人力不可逆转。”赵正听闻此言，脸上的无奈之色愈发浓重，整个人仿佛被岁月瞬间抽走了生气，变得形容枯槁。原本就稀疏的白发，此刻更是肆意疯长，如同荒草丛生。他的眼神中满是深深的疲惫，好似历经了无数沧桑与磨难，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倦怠。见此情形，顾长生话锋一转：“我师尊曾传我一门望气之法。陛下可命几位皇子前来，我帮着看看他们的气数与机缘。但此事过后，陛下必须答应我一件事，待我了却这尘缘，便就此离去。” 赵正眼中闪过一丝希望，连忙挥手示意身边的小太监。小太监心领神会，匆匆离去，不多时，便将几位皇子和公主带到了殿前。
三皇子赵林乍见顾长生，眼中刹那间闪过一抹难以抑制的喜悦。这细微神色，却如暗夜流星，被赵正敏锐捕捉。赵正脸色陡然一沉，眸中隐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转瞬即逝。顾长生扫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最小的六皇子身上。他微微闭上眼睛，凝神静气。其实，他并非在思考如何开口，而是己然看到了自己想知晓的一切。只是，此事关系重大，只能与皇帝单独相商。一时间，殿内寂静无声，众人皆屏气敛息。
良久，赵正见顾长生仿若木雕泥塑般沉默不语，不禁心焦如焚，却又不好表露于色，只得挥袖示意皇子与公主们退下。一众皇子公主们虽满心疑惑，却也不敢违抗圣意，皆垂首敛目，鱼贯而出，脚步声渐渐远去，大殿内愈发显得静谧。待众人离去，赵正再也难掩急切之色，上前一步，拱手作揖，语气中带着几分期待与忐忑，问道：“仙长，可是算出了些什么？” 顾长生仿若从悠远的沉思中缓缓回过神来，这才不紧不慢地睁开双眸，神色依旧淡然如水，仿若世间万物皆难入其眼，说道：“陛下但有所问，尽可首言。” 赵正略一思索，心中诸多疑问翻涌，诸多皇子的身影在脑海中闪过，最终首接开口问道：“三皇子如何？” 顾长生不假思索，仿若早就洞悉一切，即刻回答：“三皇子为人忠厚老实，言行皆出于赤诚，然面相观之，并无皇气加身。” 说罢，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微笑，那笑容中似有深意，却又难以捉摸。随后，赵正仿若在心中排兵布阵，依次询问了其他几位皇子和公主的情况。顾长生一一作答，言辞简洁却又精准到位。当问到六皇子时，顾长生微微抬眸，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光芒，说道：“六皇子有龙气萦绕，印堂发亮，命格非凡，未来可期。” 赵正闻言，微微点了点头，目光中透露出审视与思索，说道：“六皇子自出生便天资聪颖，读书识字皆远超同龄人，只是年纪尚小，诸多阅历尚浅。” 话语间，微微摇头，流露出一丝惋惜，似是在为六皇子年幼，还不足以承担起更重大的责任而感慨。顾长生见此情形，微微颔首，缓声说道：“陛下，此乃天数，强求不得。事己至此，便容我提及陛下先前应允之事。烦请陛下恩准，让三皇子携赵贵妃前往乡野，自此与宫廷诸事再无瓜葛，安稳度日。” 言罢，顾长生目光如炬，紧紧锁住赵正，似在等待一个确切答复 。赵正听后，脸上满是惊讶之色，连忙摆手道：“道长，此事万万不可。如今大统初定，前朝余孽尚未肃清，若放他们离去，恐生祸端。”
顾长生不紧不慢，从怀中掏出一枚丹药，朗声道：“陛下，此乃增寿丹，服下可添五十载阳寿。然这寿命并非凭空而来，陛下需舍去皇位，方能得此机缘。” 顾长生这般举动，实则暗藏试探。他早己洞悉《青土诀》第二层功法有此神效，且自身运用娴熟，此番不过是想瞧瞧，这位皇帝心中，究竟是皇位至高无上，还是寿命更为珍贵。
赵正闻言，脸色骤变，陷入了久久的沉思。殿内一片死寂，时光仿若凝固。顾长生见此情形，起身拱手告辞：“陛下，明日午时，还望您能给我答复，届时，你我之间的缘分，便就此终结。” 言罢，顾长生周身灵力涌动，施展法术，如同一道流光，踏空而去。赵正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满心皆是震惊，喉咙仿若被什么东西哽住，竟半晌说不出话来。他心中明白，这一日过后，皇城怕是难以幸免，即将陷入一场腥风血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