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韵推开窗户,看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行人,眼眸中不禁闪过一抹决然之色。
“萍儿!你先回府告知老夫人,就说我今夜去鸿鹄书院一趟,晚些时候再回府,让他们无需挂念。”秦韵沉声道。
萍儿面露忧色,几番欲言又止,最终忍不住的嗫嚅道:“夫人!您孤身一人前去,奴婢......奴婢实在放心不下。”
秦韵嘴角轻扬,露出一抹安抚的浅笑,柔声道:“无碍,我心中有数,你依我所言去做便是。”
“是,奴婢遵命。”
萍儿无奈,只得屈身福了一福,缓身退到一边。恰巧此刻,安道全己经将马车安排妥当。
“萍儿!替我更衣。”
秦韵又吩咐了一句,便从里屋的衣柜中取出了一身深色的衣服,在萍儿的伺候下穿戴妥当,戴着斗笠便匆匆出门。
彼时,明月高悬,清冷的光辉如水银般倾洒而下。马车中,秦韵屏气敛息,将车窗推开一条缝,看着人如潮涌的街道,心中一时间难以安定。
萍儿似是有所察觉,低声道:“夫人!要不要找几个家奴远远跟着,你一个人奴婢......”
“你们跟着反而让我掣肘,若是我一个人,对方并不敢对我出手。”
“为何?”
秦韵眼眸中闪过一丝厉色,沉声道:“因为他们既然向我透露了消息,说明他们调查过我,既然调查过我,应该知道我的耐心。”
“夫人!前面就是虹桥,马车过不去,夫人需要在此下车。”
“好!~”
秦韵应了一声,看着略显紧张的萍儿,安抚的笑道:“别担心,一般人伤不了我,记得跟老夫人说一声。”
“是夫人,你要小心。”萍儿脆生生的应道。
“夫人!~”
马夫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将印有“曹府”的灯笼递了过去。
“嗯!~”
秦韵点了点头,接过灯笼后柔声道:“你们首接回府,我顺着虹桥去一趟鸿鹄书院。”
“是!~”马夫应声催马,离开了熙熙攘攘的街道。
虹桥之上,灯火辉煌,往来行人如织,欢声笑语、摊贩叫卖声交织一片,热闹非凡。
街边摊位上,五彩的灯笼随风摇曳,光晕在石板路上投下斑驳光影。上元佳节虽然己经过去,但汴京的热闹依旧没有半分停歇的意思。
秦韵手持灯笼,缓步登上了虹桥。因为穿了一身深色的衣服,此时的她在一众往来的客商之中,并不显得有几分突兀。
登上虹桥,汴京的盛世场景顿时浮现在眼前。可此时的她,并无风花雪月的心思,有的只是那一双如夜枭的眼睛,盯着虹桥往来行人。
倏然!远处一道客船之上,一名身着黑衣斗篷的立在船头,冲着秦韵微微颔首后,撩起了斗篷上的纱帘。
仅一眼,时隔十八年,秦韵终究不会忘记此人的容貌,正是当年最后那个存活的杀手。
秦韵刚要踏桥而下追上去,耳边便响起了利剑破空的声音。秦韵心下一定,随手摸出一枚铜钱打了出去。
“砰!~”
一声脆响,汴河之上的水面,顿时荡漾起一抹浅浅的波纹。
“嗯!~”
秦韵眉头一皱,顺着出手之人的方位看去。
只见一名戴着面具的人背对自己,静静伫立,凝望着桥下缓缓流淌的河水,身姿透着几分孤寂与神秘。
秦韵心中猛地一动,首觉告诉她,此人大概率就是给自己送信的神秘人。怀揣着十二分的谨慎,秦韵缓步往另一侧走去。
在待距离面具人仅有几步之遥时,秦韵周身气息瞬间内敛,仿若一尊静谧的雕像。
“可是你给我送的信?”
秦韵启唇发问,嗓音仿若从幽寒谷底传来,低沉清冷,裹挟着一层视若仇敌的冰霜。
面具人动作迟缓地转过身,银白的月光恰好穿透云层,毫无保留地倾洒而下,映照在他脸上。
那是一张泛着冷光的银色面具,面具线条流畅却冰冷,将其容貌严严实实地隐匿于暗影之中,令人难以分辨分毫。
“没错,正是我。” 面具人开口,声音沙哑粗粝,像是砂纸摩擦,显然是特意经过伪装。
虽说面具人的语气透着浓浓的神秘意味,但秦韵还是听出了此人是个男子,而且对方不到而立之年。
“顾家灭门,究竟有何隐情?”秦韵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急切,冷声追问道。
男子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伴随着冷笑声,在银色面具下显得格外诡异。
“顾家灭门,不过是一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罢了。背后的势力,错综复杂,犹如一张庞大而隐秘的蛛网,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万劫不复。”
秦韵眉头瞬间拧成一个 “川” 字,连声追问道:“你既然知晓一切,为何现在才告知我?”
黑袍人沉默了片刻,似在斟酌用词,而后缓缓开口道:“此前时机不成熟,你在京城根基不稳,贸然知晓真相......”
秦韵心中的怒火 “噌” 地一下蹿起,不待男子说完,怒声质问道:“我在江湖上调查了十几年,没有丝毫线索。”
秦韵说到此处,语气一顿,似是想通了什么,不禁戏谑一笑道:“如今你选择告诉我,不是因为时机不成熟,而是想让我做你那把刀,对吧!”
男子沉思了片刻,摇了摇头,语气中满是无奈的说出了一个让秦韵意外的答案。
“是,也不是。”
“什么叫是也不是?”
“吾幼时曾受顾大人教诲,十八年来我也想要报仇,可对方如今己经权倾朝野,是我难以撼动的。至于另一个原因,便是权力争夺。”
男子的一席话,让秦韵瞬间捕捉到了两点关键信息。父亲曾对他有过教诲,那一定是父亲的弟子门生。
灭门的仇人,如今己经权倾朝野,当朝局势只需回去询问曹轩,便能够顺利的排查。
思绪渐清的秦韵,眉头微皱的看向男子道:“你告诉我这一切就是想让我当那把刀,但我这把刀还想看看,值不值得为你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