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韵心思急转，暗自忖度，瞧这樊祈的模样，分明是对曹家之事有所了解，却偏要故作高深，不肯痛快交底。
可当下情形，自己若想解开曹家秘密这团乱麻，樊祈几乎是手中仅有的线头。
念及至此，秦韵面上绽出一抹柔和浅笑，语气轻柔却暗藏急切道：“樊少东家，您既然拿曹家之事提点妾身，总归得透露些我能听懂的吧？”
樊祈瞧着秦韵态度陡然一转，眼中瞬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觉，稍作沉吟后说道：“曹夫人！曹家之事您想必也略知一二，还想从我这儿问出什么呢？”
“樊少东家是聪明人，妾身也不是糊涂人。” 秦韵神色自若，语气平淡却隐隐透着股不容小觑的劲儿。
樊祈听闻此言，双手忍不住微微一抖。眼前的秦韵，实在让他捉摸不透，猜不出她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又暗藏何种算计。
秦韵将樊祈方才的细微反应尽收眼底，却并未多做解释，只是悠然端起茶盏，自顾自地轻抿起来。
一时间，雅间内的气氛愈发凝重，仿若有一张无形的网悄然张开，每一寸空气都弥漫着紧绷的气息。
面对秦韵的压迫，樊祈顿觉如芒在背，一时间有些举棋不定。
思索良久，他咬了咬牙，沉声道：“曹家最近的一件大事，发生在康平十三年……”
他的声音低沉喑哑，仿若从岁月深处传来，每一个字都裹挟着厚重的历史尘埃，缓缓揭开一段鲜为人知的过往。
秦韵这才知晓，原来曹家深陷朝堂争斗的漩涡，为躲避可能降临的报复，曹轩才被匆匆送走。
听着樊祈的叙述，秦韵的眉头越皱越紧，脑海中仿若有无数模糊画面走马灯般闪现，似乎有某些被尘封的记忆，正奋力挣扎，试图破土而出。
可她越听，越觉得曹轩这个名字无比熟悉，曹家似乎也总有一种莫名的牵绊，萦绕心间，让人难以释怀。
“敢问樊少东家，您可知当年曹家因何事被驱逐？” 秦韵强作镇定，可声音还是不自觉地微微发颤。
樊祈长叹一声，无奈摇头，低声道：“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只听传言说好像与顾家有关。”
“顾家？难道是顾慎顾御史？” 秦韵双眼骤然瞪大，眼中满是震惊与疑惑。
“正是！~”
樊祈点了点头，话一出口，却突然察觉到一丝异样，不禁诧异地问道：“曹夫人也知晓此事？”
秦韵并未立刻作答，思绪己然乱作一团。顾家、曹轩、朝堂之争，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线索，此刻在她脑海中，拧成了一团解不开的乱麻。
她隐隐感觉，自己似乎己触碰到曹家秘密的边缘，可眼前却似蒙着一层厚重迷雾，始终无法看清真相全貌。
过了好一会儿，秦韵才慢慢回过神来。她深吸一口气，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
“樊少东家，这顾家我自然有所耳闻，只是不知为何会与曹家牵扯到一块儿？” 秦韵目光紧紧锁住樊祈，试图从他脸上捕捉到哪怕一丝线索。
樊祈犹豫片刻，言辞闪烁道：“此事内情，哪是我一个小商户能知道的。但曹家身为商贾，却能在朝堂上说得上话，其中深意，曹夫人应当明白。”
秦韵闻言，心中陡然涌起一阵寒意。她未曾料到，曹家竟能在朝堂拥有话语权，这只能说明曹家与宫中定有牵连。
可曹家既无妃嫔作为靠山，又无官员身份，却能在朝堂施加影响，那就极有可能与皇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想到这儿，秦韵心中顿生不安，正欲开口追问更多细节，却听街道上传来春闱的报喜声，瞬间打断了她的思绪。
“喜报，喜报，金科取士二甲三十六名，重阳县萧誉公子……”
“喜报，喜报，金科取士二甲三十五名，昌平郡李冉公子……”
“喜报，喜报，金科取士二甲三十三名，安庆府周朗公子……”
一轮轮喜报声如潮水般涌进樊楼，原本就热闹非凡的客厅瞬间沸腾起来。几名中榜的学子兴奋不己，纷纷在楼中撒起赏钱，引得众人欢呼雀跃。
秦韵端着茶盏，看似不经意地往窗边靠近了些。樊祈心领神会，起身几步上前，抬手首接推开窗户。
“樊少东家！您这是……” 秦韵微微一惊，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
“岳峙兄高中于我而言也是好事，这般听得清楚些。” 樊祈神色平静，语气淡然。
秦韵心中暗自思量，稍稍定了定神，强压下内心的焦急，将注意力从窗外的喧嚣中收回，故作镇定道：“樊少东家，咱们方才说到……”
“曹夫人！此刻樊楼内外如此热闹，咱们不妨先一同听听这春闱喜讯，曹家之事，稍后再细谈也不迟。”
樊祈一边说着，一边有意无意地望向窗外，仿佛真的被那此起彼伏的报喜声深深吸引。
秦韵心中焦急如焚，却也明白，此刻强行逼问樊祈绝非明智之举。只能佯装也被窗外的热闹氛围感染，目光扫过街道上欢呼雀跃的人群。
不多时！便听街道上一名衙役高举红绸，扯着嗓子高声喊道：“喜报，喜报，金科取士二甲二十六名，来玉县曹轩公子……”
秦韵眼中瞬间闪过惊喜，下意识地看向樊祈，却见对方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只是那笑容背后，秦韵总感觉藏着些难以言说的东西。
“恭喜曹夫人，岳峙兄高中，曹家日后必定更加兴旺。” 樊祈拱手作揖，语气中透着几分意味深长。
“多谢樊少东家吉言。只是这朝堂之事错综复杂，日后若有需要，还望樊少东家多多帮忙。”秦韵福了福身道。
樊祈负手站在窗前，看了看悬空的日头，饶有兴致的说道：“曹夫人！今年这科举开榜的时间，好似是晚了两个时辰。”
“是吗？”
秦韵疑问间也抬头看向了日头，但见日悬当空，便确定了樊祈所言。此刻满楼的学子，正沉浸在开榜的喜悦中，也遗忘了开榜延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