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高巨基和张大根抱着一摞计算机教材冲进宿舍时，谭向东正趴在书桌前写写画画。泛黄的草稿纸上密密麻麻列着几个人名，窗外的蝉鸣声混着老式吊扇的吱呀声，搅得人心烦意乱。
高巨基盯着谭向东草稿纸上“Messi”、“aldo”的潦草字迹，忍不住用笔尖戳了戳：“这俩外国人名你写了几天天了，到底是谁？”
谭向东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龙国足球的未来。”
“未来？”张大根正啃着辣条，闻言差点呛住，“这名字听着像南美毒枭！”他踢了踢墙角的破足球，“你要买人好歹找个有名的，比如罗纳尔多、皮耶罗、劳尔、舍甫琴科......”
“他们比罗纳尔多、皮耶罗这些人厉害一百倍。”谭向东突然起身，从床底抽出一沓泛黄的《世界足球》杂志——那是他连续三个月不吃早饭攒钱买的。
高巨基接过杂志翻到折角页：13岁的梅西在罗萨里奥泥地上盘带的照片模糊得像团影子，15岁的C罗在里斯本青训营的合影里瘦得像竹竿。
“就这？”他嗤笑道，“一个病秧子，一个麻杆儿？”
“现在确实弱。”谭向东指尖重重划过照片，“但五年后，梅西的变向会让后卫扭断脚踝，C罗的头球能轰碎球网。”他抓起足球掂了掂，“而我们要做的，就是趁全世界还没发现宝藏时——”
“挖走金矿！”张大根突然接话，辣条油渍在杂志上晕开一朵红痕，“就像咱抄底亿安科技？”
三人对视片刻，突然爆发出大笑。
窗外蝉鸣震耳欲聋，高巨基抹着笑出的眼泪拍板：“行！等股票赚了钱，先给这俩‘未来’买机票！”
下午，是校足球联赛的半决赛，由计算机系对决土木工程系。谭向东带着球员们早早来到球场热身。
观众呐喊声裹挟着塑胶场地的焦灼气息，鹏城大学足球场看台早己挤得水泄不通。
土木工程系的蓝色横幅铺天盖地，啦啦队敲着锣鼓高唱战歌："碾碎代码狗！重铸土木魂！"
横幅中央印着土木工程队西大巨头的漫画形象——梳着地中海发型的齐大伟，号称鹏大小齐达内、扎着脏辫的李瓦，号称小里瓦尔多、戴着金链子的费国栋，号称小菲戈，以及露出獠牙狞笑的孙力恒，号称小亨利。
西人站在场边热身时，宛如西尊肌肉浇筑的凶神，引得看台尖叫不断。
"这他妈是足球队还是拆迁队啊？"张大根咽了咽口水。
土木工程系的队长“小齐达内”齐大伟正用杠铃片当哑铃深蹲，古铜色背肌上纹着"碾压一切"的草书，汗珠顺着脊椎沟滚进球袜。李瓦将脏辫扎成冲天鬏，对着镜头秀出八块腹肌；费国栋的金链子随着头球练习叮当作响；孙力恒则一脚将足球踹向三十米外的垃圾桶，金属桶身被砸出凹痕——这是他们的赛前固定仪式。
高巨基瘫坐在替补席，战术板被捏出裂痕："去年机电系靠稳固的防守反击，才2:1险胜他们，咱们连机电系的替补都比不上......"
话音未落，对面突然爆发出震天欢呼——“小亨利”孙力恒在三十米外倒钩射门，足球呼啸着击中横梁，金属震颤声久久不散。
谭向东却蹲在场边，指尖着草皮。前世国家队比赛时，他曾经多次与世界一流强队对战，那种自上而下笼罩全身的窒息感，与此刻掌心黏腻的触感重叠。
"听着，"他忽然起身拍响战术板，"他们中场三角的弱点在左肋。"
"这次能进半决赛我己经满意了。"高巨基擦着眼镜片，声音发虚，"土木系上届输给机电系，这届憋着吃人呢。"
张大根蹲在地上系鞋带，手指哆嗦得打了三次死结："只求别输太难看......孙力恒那脚力，能把球网踹出窟窿！"
谭向东忽然将战术板"啪"地拍在两人中间，墨水溅上高巨基的白球袜。
"要是能赢呢？"他挑眉，眼里闪着野火。
"赢？"高巨基干笑一声，"老谭，你代码写魔怔了吧？对面可是齐大伟！去年他把机电系后卫撞骨折的事儿忘了？"
"就是！"张大根扯开领口透气，"人家中场三大巨头，咱们连替补都凑不齐！"
谭向东抓起足球在指尖旋转，皮革摩擦声刺耳："要不打个赌？赢了，你们把私房钱全给我去投资。"
"赌个屁！"高巨基跳起来，"我存了两万块，是留着毕业买二手车的！"
"我......我只有八千。"张大根声音越来越小，"攒了三年呢......"
"怕了？"谭向东突然将球砸向地面，反弹的足球惊飞了后面的队员们，"连赌都不敢，还号称什么球迷？"
高巨基被激得满脸通红，一把扯下眼镜："行！赢了全给你做主！但要是输了——"
"大不了我寒假去打工赔你们钱。"谭向东怒吼道。
"一言为定。"三只手重重叠在一起，汗水和草屑黏在掌心。
远处“小亨利”孙力恒正对着镜头秀肌肉，朝他们比了个嚣张的割喉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