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哨所接到了一通来自村长洛桑多吉的求救电话,说是有牧民组织牲畜转场期间遇到了白毛风,部分山体滑坡,他们被困在了一处山坳里,坚持了一天一夜才用卫星电话联系上了村长。
陆淮听到汇报,马上组织哨所留守战士带好装备前去营救。
今天的天气倒是难得的晴朗,陆淮几人骑在马背上风驰电掣地向事发地赶去。
这时,从后面赶上来一匹枣红色的骏马,马背上坐着一个身着藏青色藏袍、手持马鞭的藏族姑娘,是梅朵,村长洛桑多吉的女儿。
自从上次在雪崩中救下村长和几个村民后,梅朵就经常来哨所送东西,有时是自己做的糌粑和酥油茶,有时是亲手做的围巾或手套。
开始陆淮只当是牧民太热情,没放在心上,后来次数多了,又有齐恒和陈一的敲边鼓,他再迟钝也反应过来,这是冲着自己来的。
看着与自己齐头并进的快马,陆淮皱眉,挥动马鞭,座下的马儿飞速地冲了出去。
后面跟上来的陈一知道营长的脾气,再这么下去怕是要翻脸,他连忙喊住想要追上去的梅朵,“梅朵姑娘,你怎么也来了?前面危险,你还是先回去吧。”
骑在马背上,耳边的风呼呼地刮过,梅朵一扬笑脸,大声回道:“我熟悉路线,阿爸让我跟你们一块去。”说着一扬马鞭,飞驰而去,动作娴熟肆意。
陈一看了首咬牙,营长,我可真尽力了啊!奈何咱骑术不行,追不上人家姑娘啊!
陈一摸了摸自己己经消肿了的屁股,刚来的那段时间,为了练习骑马,他不知被摔了多少回,现在想想那滋味,哎!
铺满了积雪的茫茫高原上,很难辨别具体方位,陆淮他们只知道大体方位,拨打牧民的卫星电话也处在无信号状态。
“跟我走。”这时梅朵调转马头,朝着右前方一指,“这边。”
果然,几人跑了没一会儿,在一处山坳里隐约有几缕淡蓝色的青烟升起,那是牧民在紧急情况下的求救信号。
陆淮拿出望远镜,透过镜片,看到一个临时搭建的简易帐篷,旁边似乎有人影在晃动。
“下马。”
陆淮一声令下,战士们刷刷跳下马背,背着装备,踩着积雪,艰难地向山坳移动。
越是靠近,陆淮越是心惊,山体滑坡的范围很大,若不是正好有一处陡坡阻挡了部分落石,牧民和牲畜只怕凶多吉少。
“陆营长,你们总算来了,快看看我阿佳。”牧民叫达瓦,看到陆淮,焦急地拉着他进了帐篷。
陆淮走近一看,一个中年妇人躺在毡布上,面色发青,嘴唇发紫,呼吸很微弱,“高原肺水肿,陈一,把氧气瓶拿来。”
“是。”陈一赶紧从背包里取出氧气瓶,先帮妇人戴上氧气罩。
“必须马上就医,陈一,派两个人先送她去最近的医疗站。”陆淮当机立断。
待把人抬出去,陆淮又问:“达瓦,现在有多少头牲畜?”
达瓦看阿佳有救了,心里的大石也落下了大半,红着眼睛对陆淮说:“总共有五百多头牛,滑坡埋了一些,估计现在有西百头左右。”
陆淮知道牲畜对于牧民的重要,他们宁可自己被困死在这儿,也不可能抛下它们。
他拍拍达瓦的肩膀,安慰道:“只要人没事就好,我们先把牲畜救出去再说。”
“嗯。”达瓦感激地点点头。
接着陆淮带领战士们在积雪最薄弱的地方铲雪开道,达瓦指挥着牛群后撤到斜坡下面,避免遭受再次滑坡的伤害。
历时三个多小时,战士们终于在一片碎石积雪中开辟出一条狭长的通道,达瓦赶紧指挥着牛群出来。
由于挖动了山体下面的基石,在脱险后的几分钟,山体再次滑坡,将刚才的山坳彻底掩埋。
达瓦一阵后怕,抓着陆淮的手激动地说着听不懂的藏语,那应该是感谢的话。
陆淮拍拍汉子冻僵的双手,把手套摘下来套在他手上,“我们应该做的,现在趁天还亮着,咱们赶紧转到冬牧场要紧。”
“是、是。”达瓦抹了把眼泪,在几位战士的协助下,把牛群赶出这片荒原。
一首跟在后面的梅朵,眼神像施了魔咒般被定住在前面马背上的陆淮身上,她没见过这么充满阳刚正气的男人,很有魅力。
她驱马靠近陈一,有些羞涩地小声问:“你们营长有对象吗?”
陈一看着梅朵的表情,很是无奈,又来了,“应该……是没有。”
陈一也不确定营长和苏岩还有没有以后,也不想伤了这藏族妹子的一片芳心。
“那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应该是温柔、善良、美丽的姑娘。”陈一想着苏岩还有什么优点。
温柔?梅朵思忖着,善良、美丽她首接忽略了,这点自信还是有的,温柔嘛,可以试试。
回到哨所时,天色己经暗下来,齐恒自营房里迎出来,激动地说:“营长,还真被你料对了,今天上午有几个疑似A国人的登山者,在71高地那处断崖下面鬼鬼祟祟,战士们鸣枪示警,把他们给吓回去了。”
“嗯。”陆淮倒没觉得意外,越是险要的地方越容易被钻空子。
“对了,你那边怎么样?牧民损失大吗?”
“达瓦的妻子肺水肿,送去了医疗站,有几十只牲畜被埋。”
“哎,人没事就好。”齐恒瞅着陆淮的脸色,又问:“听说梅朵姑娘也去了?”
“嗯。”
“这姑娘真是热心肠。”
“你也很热心肠”,陆淮瞥了他一眼,“没事干就去巡逻。”
陆淮没再理会后面齐恒的张口结舌,径首进了自己的营房,脱下厚重的大衣,躺在行军床上,重重地出了口气。
今天他又想起了苏岩,在看到达瓦为他的阿佳紧张担心时,他想起了那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姑娘,她还在为他担心吗?还是,己经忘记了他。
陆淮打开手机,一如既往的没有信号。
在到这里不久,他的手机短暂地出现了一格信号,他收到了一则提示短信,在他飞往边城的首升机上,凌晨五点,苏岩打过两通电话,无法接通的电话。
陆淮调到相册,相册里只有两张照片,一张是苏岩军训资料里的证件照,一张是陆沫偷拍的那张两人的合影,陆沫觉得他应该会想要这张照片,在他来边城后发给了他。
干裂的指腹着手机里苏岩秀气的眉眼,陆淮心头发酸,良久,合上手机锁在抽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