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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抉择

机舱内,沈砚高大的身躯死死抵着冰冷的舱壁,双手抱着头颅,喉咙里溢出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困兽濒死的痛苦嘶鸣

被鲜血强行激活的记忆碎片如同毒针,疯狂穿刺着他冰封的精神壁垒。母亲绝望的哭喊,“老师”恶魔般的低语,冰冷实验台的束缚带…这些被他亲手埋葬在深渊的噩梦,此刻在怀表那血腥暖流的冲击下,咆哮着卷土重来!

苏清雪蜷缩在染血的地毯上,胸口被撕裂的衣襟下,那只染血的黄铜怀表紧紧贴着她的皮肉,安静的躺在2只大白兔中间。

表盘上,三根被鲜血浸透的指针死死定格在 IV.6.5 XII,散发着不祥的幽光

沈砚的痛苦嘶吼像重锤砸在她心口,她从未见过这个冷酷如冰的男人如此失态,那深入骨髓的悲恸和混乱,竟让她心头涌起一丝荒谬的…同病相怜!

就在这死寂与混织的窒息时刻——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机身猛地向左下方剧烈倾斜!巨大的过载力瞬间将机舱内所有未固定的物品抛飞!

水晶杯盏砸在舱壁上碎裂,文件如雪片般狂舞!警报灯疯狂闪烁,刺耳的蜂鸣声撕裂耳膜!

“警告!左翼引擎遭受外部冲击!严重损毁!失去动力!”

“警告!机身结构完整性受损!高度急速下坠!”

“警告!自动平衡系统失效!手动接管失败!”

驾驶舱内,飞行员绝望的嘶吼通过广播系统传入客舱,每一个字都带着死亡的宣告!

袭击!

是“清道夫”!他们追上来了!而且发动了如此恐怖的攻击!

苏清雪在失重感中天旋地转!身体被狠狠甩向左侧舱壁!剧痛让她眼前发黑!她本能地伸出手,死死抓住座椅的固定支架!指甲瞬间崩裂!鲜血渗出!

在她模糊的视线中,沈砚的身影在机舱的剧烈翻滚中如同磐石般稳住!那源自灵魂的痛苦嘶吼被这突如其来的毁灭性袭击瞬间掐断!那双因记忆冲击而混乱充血的眼眸,在警报灯猩红的光芒下,瞬间被绝对的、冻结一切的冰冷和暴戾杀意所取代!孤狼被他们彻底激怒!

他猛地抬头,目光瞬间穿透舷窗!

舷窗外,翻滚的云层中几架造型流线、涂装着深灰色哑光伪装、如同幽灵战机的飞行器,正如同最阴险的秃鹫,死死咬在湾流G700的后方!它们机翼下方,某种能量武器发射口正闪烁着幽蓝的蓄能光芒!

“清道夫”的空中猎杀平台!他们根本不在乎怀表!他们的目标,是彻底抹除这架飞机!抹除飞机上所有可能泄露秘密的人!

“嗡——!”

又一道幽蓝色的能量光束,如同死神的镰刀,撕裂空气,狠狠斩向湾流摇摇欲坠的尾翼!

“右满舵!规避!规避!” 飞行员在广播里发出最后的嘶吼!

然而,失去左引擎、结构受损的庞然大物,机动性早己丧失殆尽!

“轰咔——!!!”

刺耳的金属撕裂声!尾翼被能量光束精准命中

飞机彻底失控!如同被折断翅膀的巨鸟,打着旋,带着令人绝望的尖啸,朝着下方翻腾的云海和隐约可见的、覆盖着皑皑白雪的阿尔卑斯山脉,疯狂坠落!

“啊——!!!” 苏清雪发出凄厉的尖叫!失重感和死亡的冰冷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她感觉自己像被扔进了高速旋转的滚筒洗衣机,五脏六腑都要被甩出来!意识在巨大的离心力和恐惧中迅速模糊!

就在她即将被黑暗彻底吞噬的瞬间——

一道黑影如同闪电般扑至!

是沈砚!

在飞机疯狂旋转下坠、机舱内物品如同炮弹般乱飞的绝境中,他竟然强行稳住身形,如同鬼魅般冲到了苏清雪身边!

没有言语!

没有迟疑!

他那只沾着苏清雪鲜血、骨节分明的大手,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近乎粗暴的力量,猛地抓住她胸前的衣襟——连同那只紧贴在皮肉上的、染血的黄铜怀表一起!

“刺啦!” 本就撕裂的冲锋衣被他再次扯开!

苏清雪都快的上半身尽显眼低!

冰冷的空气瞬间灌入!但苏清雪己感觉不到寒冷!

沈砚的另一条手臂,如同钢铁浇筑的绞索,狠狠箍住了她的腰!巨大的力量几乎要将她的肋骨勒断!将她整个人死死地、以一种绝对保护的姿态,按进了他坚硬如铁的胸膛!

苏清雪的脸颊重重撞在他冰冷的西装上,鼻尖瞬间充斥着他身上那混合着血腥、硝烟和一种独特冷冽气息的男人味道

她甚至能清晰感受到他胸腔里那颗心脏,在死亡迫近的绝境下,正以一种狂暴的、如同战鼓般的节奏,疯狂地撞击着!

这突如其来的、近乎窒息的禁锢,这冰冷怀抱中传来的、狂暴而真实的生命力,让苏清雪濒临崩溃的意识猛地一颤!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巨大惊恐和一丝荒谬安全感的复杂情绪,瞬间冲垮了她的思维!

他…在保护她?!

在这个即将坠毁的钢铁棺材里?!在她刚刚用鲜血“亵渎”了他母亲遗物之后?!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更深层的恐惧,让她在他怀里剧烈地挣扎起来!但沈砚的手臂如同焊死的钢箍,纹丝不动!

“不想死就别动!” 低沉沙哑、带着浓重血腥味和极致暴戾的嘶吼,如同惊雷般在她头顶炸响!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蕴含着足以冻结灵魂的杀意和对这混乱局面的狂怒!

与此同时,沈砚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死死扫过机舱!锁定了一个被固定在舱壁上的、印着醒目红色十字的金属箱——紧急迫降生存包!里面装着伞具、急救品、信号发射器和最重要的…抗冲击凝胶充气囊!

飞机的俯冲角度越来越陡!舷窗外,覆盖着厚厚积雪的阿尔卑斯山脊如同狰狞的巨兽獠牙,在视野中急速放大!死亡的气息浓烈得令人窒息!

沈砚动了!

在飞机即将撞上山脊的最后一刻!在巨大的过载力几乎要将人压成肉饼的瞬间!

他抱着苏清雪,如同扑向猎物的猎豹,双脚猛地蹬地!身体爆发出超越人类极限的力量和速度!顶着狂暴的重力和离心力,朝着那个红色的金属箱,义无反顾地扑了过去!

“砰!!!”

他的肩膀狠狠撞在金属箱的解锁按钮上!

“嗤——!!!”

刺耳的充气声瞬间响起!

几大包粘稠的、半透明的抗冲击凝胶如同爆炸般从箱体两侧喷射而出!瞬间膨胀、凝固!形成一个巨大的、充满弹性的缓冲气囊,将沈砚和苏清雪紧紧包裹在其中!

就在凝胶气囊成型的零点几秒后——

“轰隆隆隆——!!!!!!”

山崩地裂般的恐怖巨响!

失控的湾流G700,如同陨石般狠狠砸在了阿尔卑斯山脉一处陡峭的雪坡之上!

无法想象的巨大冲击力瞬间爆发!坚固的机体如同纸糊的玩具般扭曲、断裂、解体!燃烧的航空燃油如同地狱之火般冲天而起!灼热的金属碎片、燃烧的残骸如同暴雨般向西面八方激射!

包裹着沈砚和苏清雪的凝胶气囊,如同狂风中的气球,被这股毁灭性的力量狠狠抛飞!翻滚着,撞击着,在巨大的惯性下,沿着陡峭的、覆盖着厚厚新雪的斜坡,疯狂地向下翻滚、弹跳!

“砰!砰!砰!”

气囊每一次撞击地面和凸起的岩石,都带来沉闷的巨响和剧烈的震荡!凝胶虽然吸收了大部分冲击力,但那恐怖的颠簸和旋转,依旧如同无数重锤,反复轰击着气囊内部被紧紧束缚的两人!

苏清雪感觉自己像被塞进了高速旋转的混凝土搅拌机!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巨大的痛苦和窒息感让她眼前阵阵发黑!每一次撞击,沈砚箍在她腰上的手臂都如同铁钳般收紧一分,将她更深地按进他怀里,用他自己的身体作为最后一道屏障,承受着外侧更猛烈的冲击!

翻滚!无休止的翻滚!

意识在剧痛和眩晕的旋涡中沉浮。苏清雪模糊地感觉到,沈砚的身体在每一次撞击中都传来一阵压抑的闷哼,那箍着她的手臂却始终没有半分松动!他温热的呼吸急促地喷在她的头顶,带着浓重的血腥气。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

翻滚的速度终于开始减缓。巨大的凝胶气囊被一块凸起的巨型岩石拦住,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后,终于停了下来。

气囊内一片狼藉,粘稠的凝胶沾满了全身。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全身散架般的剧痛瞬间淹没了苏清雪。她剧烈地喘息着,贪婪地呼吸着带着凝胶怪味和冰雪清冽气息的冰冷空气。

沈砚箍着她的手臂终于缓缓松开。

苏清雪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粘稠的凝胶和沈砚冰冷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她踉跄着滚到一边,趴在冰冷的雪地上,剧烈地呕吐起来,胃里空空如也,只有苦涩的胆汁。

她艰难地抬起头,抹掉脸上的凝胶和血沫,看向旁边。

沈砚依旧躺在气囊的凹陷里,一动不动。他身上的黑色西装被凝胶和雪水浸透,沾满了泥土和暗红色的血迹(不知是她的还是他自己的)。他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得如同身下的积雪,只有眉心紧紧蹙着,仿佛在昏迷中依旧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他的一条手臂,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显然是刚才的撞击中骨折了。

苏清雪的心猛地一沉。

就在这时!

“嗡…”

极其微弱的声音。

不是来自戒指(戒指己在沈砚手中),也不是来自怀表。

苏清雪循声望去,瞳孔骤缩!

只见沈砚紧握着的右手,指间死死捏着的那枚铂金戒指残骸,此刻正极其微弱地、…**震动着**!

戒指底座那道焦黑的缝隙里,一丝微不可察的幽蓝光芒,极其不稳定地闪烁着,仿佛随时会熄灭。

而在戒指微弱震动的同一时刻,紧贴在苏清雪胸口衣襟内侧、那只染血的黄铜怀表,也极其微弱地、如同回应般…**震动**了一下!表盘上那凝固在 **IV.6.5 XII** 的染血指针,似乎极其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丝?

一股微弱却清晰的暖意,再次从怀表内部涌出,透过冰冷的金属和粘稠的凝胶,传递到苏清雪的皮肤上。

这暖意,这震动…

在沈砚陷入昏迷、失去意识掌控的此刻…

它们依旧存在着!如同某种…同生共死般的链接?

苏清雪呆呆地看着昏迷不醒、手臂扭曲、手中却依旧死死攥着戒指残骸的沈砚。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那只染血的怀表。

阿尔卑斯山脉的寒风如同刀子般刮过,卷起地上的雪沫,发出呜咽般的呼啸

远处,飞机残骸燃烧的浓烟如同黑色的狼烟,首冲铅灰色的天空。更远处,隐隐传来引擎的轰鸣——是“清道夫”的飞行器在盘旋搜索!

绝境。

真正的绝境。

父亲被困在坍塌的医疗舱里,生命倒数。

她身处异国雪山,重伤虚脱,后有追兵。

而眼前这个她恨之入骨的男人,这个刚刚在坠机前用身体保护了她的仇敌,此刻重伤昏迷,命悬一线。

怀表的坐标指向未知。

戒指与怀表的诡异链接指向谜团。

她该怎么办?

抛下他,独自求生?在这冰天雪地、后有追兵的绝境里,她一个重伤虚脱的女人,能活多久?

还是…带上他?这个她恨不得生啖其肉的仇人?带着这个沉重的累赘,在这茫茫雪山中寻找渺茫的生机?

寒风吹过,卷起沈砚额前凌乱的黑发,露出他惨白而痛苦的睡颜。一滴融化的雪水,顺着他冷硬的下颌滑落,滴在雪地上,留下一个微小的深坑。

苏清雪的目光死死盯着那滴水痕。

又缓缓移向他那只扭曲的手臂。

移向他紧握戒指、骨节发白的手。

最后,定格在他紧蹙的眉心。

她缓缓抬起自己沾满凝胶、泥土和血迹的手,颤抖着,探向怀中那只染血的、微微震动的…

黄铜怀表。。。。。

错乱章节催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