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沐研三步并作两步冲上通往天台的楼梯，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根据她多年看电视剧的经验，这种场景女主角肯定要跳楼——误会、羞愤、一时冲动，多经典的桥段啊！
"可怎么办呀？"她气喘吁吁地停在最后一段楼梯前，擦了擦额头的汗，"对了，只能牺牲下自己了。"
深吸一口气，沈沐研猛地推开天台铁门。刺眼的阳光让她眯起眼睛，风呼啸着掠过耳畔。不远处，江沐橙背对着她站在天台边缘，黑色风衣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随时会随风而去。
"江沐橙！"沈沐研大喊，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
江沐橙缓缓转身，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表情——不是愤怒，不是冷漠，而是一种深深的疲惫和茫然。阳光在她身后形成一圈光晕，衬得她像尊即将破碎的琉璃雕像。
沈沐研大步走过去，二话不说，扬起手——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在江沐橙脸上，力道大得让她偏过头去。
江沐橙愣住了，缓缓转回脸，灰蓝色的眼睛里满是震惊。白皙的脸颊上渐渐浮现出红色的指印。
"你..."她刚开口，沈沐研又是一巴掌甩过去。
"啪！"
这次江沐橙首接后退了一步，差点撞到天台栏杆。她捂着脸，彻底懵了。
"听好了，江沐橙。"沈沐研双手叉腰，气势汹汹，"第一巴掌打你不信任我！第二巴掌打你不爱惜自己！"
江沐橙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沈沐研没给她机会，开始了一连串的"哲学输出"。
"你以为你是谁？悲情女主角吗？站在天台吹风很酷是不是？"沈沐研的声音在风中异常清晰，"苏格拉底说过，未经省察的人生不值得过，但你省察过头了！"
江沐橙的眼睛瞪大了几分。
"你知道笛卡尔怎么说的吗？'我思故我在'！"沈沐研越说越激动，"但你呢？你思得太多，在得太少！整天把自己关在那个壳里，以为全世界就你一个人受过伤？"
风把江沐橙的短发吹得凌乱，她看起来前所未有的狼狈，脸颊上的掌印越发明显。
"李白说'天生我材必有用'！"沈沐研继续输出，"你倒好，把自己当一次性筷子使！边境缉毒差点送命，回来查案又差点送命，现在因为一个破演习就要跳楼？"
江沐橙终于找回了声音："我没要跳——"
"闭嘴！"沈沐研厉声打断，"萨特说过，'人是自己选择的总和'！你选择了怀疑、封闭、独自承担一切，然后呢？快乐吗？满足吗？"
江沐橙的嘴唇微微发抖，眼中闪过一丝水光。
"尼采说'杀不死我的会让我更强大'！"沈沐研上前一步，几乎要贴到江沐橙身上，"但你呢？你让那些伤痛杀死了你的信任、你的笑容、你接受爱的能力！"
一滴泪终于从江沐橙眼角滑落。沈沐研的心猛地抽紧，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海德格尔说'人是向死而生的存在'！"她的声音低了下来，"但我觉得，人是为爱而生的存在。江沐橙，我喜欢你，不是作为同事，不是作为朋友，是想要亲吻你、拥抱你、和你共度余生的那种喜欢！"
最后一句话像炸弹一样在天台炸开。江沐橙彻底僵住了，泪水无声地流下面颊。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风声呼啸。沈沐研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打了江沐橙两巴掌，然后表白了。这可能是警队历史上最糟糕的表白方式。
就在她考虑要不要再补一巴掌时，江沐橙突然笑了。不是冷笑，不是讥笑，而是一个真实的、带着泪花的笑容。
"你..."江沐橙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你打了我两巴掌，然后引用了一堆哲学家...就为了说这个？"
沈沐研的脸瞬间涨红："我...我以为你要跳楼！电视剧里都这么演！"
江沐橙摇摇头，眼中的泪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我只是...需要思考的空间。"她停顿了一下，"关于...你的吻。"
"那是演习！我不知道！"沈沐研急得跺脚，"如果知道是演习，我绝对不会亲她！要亲也亲你！"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住了。沈沐研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江沐橙却笑得更厉害了，肩膀微微颤抖。
"你..."江沐橙抹去眼泪，"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
沈沐研摇头。
"因为我嫉妒。"江沐橙轻声说，脸颊上的红印还未消退，"看到你吻别人，我才意识到...我有多在乎你。"
沈沐研的心脏停跳了一秒。
"所以..."她小心翼翼地问，"你不生我气了？"
江沐橙摇摇头，突然伸手抚上自己火辣辣的脸颊："除了这两巴掌有点过分..."
沈沐研立刻内疚起来："对不起！我太着急了！"她手足无措地想碰又不敢碰江沐橙的脸，"疼不疼？我...我帮你吹吹？"
江沐橙抓住她乱动的手："沈沐研。"
"嗯？"
"你刚才说...喜欢我？"
沈沐研的脸更红了，但这次她没有退缩："嗯。喜欢得要命。从你第一次骂我'菜鸟'就开始了。"
江沐橙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我不擅长...这个。关系，亲密，承诺...我父亲死后，我就学会了不依赖任何人。"
"我知道。"沈沐研轻声说，"但依赖不是软弱，江沐橙。允许自己需要别人...那才是真正的强大。"
江沐橙深深地看着她，仿佛要看进她的灵魂："如果我搞砸了呢？如果我伤害了你呢？"
"那我就再打你两巴掌。"沈沐研咧嘴一笑，随即正色道，"但我会一首在你身边，只要你愿意尝试。"
风停了，世界仿佛静止在这一刻。江沐橙的眼中闪过无数情绪——恐惧、犹豫、渴望...最后化为一种坚定的温柔。
"我想尝试。"她轻声说，声音微微发抖，"和你一起。"
沈沐研的眼泪终于决堤。她一把抱住江沐橙，把脸埋在她的肩窝。江沐橙的身体先是僵硬，然后慢慢放松，最终回抱住她，力道大得几乎让她喘不过气。
"对不起..."江沐橙在她耳边低语，声音哽咽，"我应该相信你的..."
沈沐研摇摇头，抱得更紧了："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时间证明给你看。"
江沐橙的肩膀开始颤抖，沈沐研意识到她在哭——无声的、压抑了太久的哭泣。她轻轻抚摸着江沐橙的后背，像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兽。
"没事了..."沈沐研轻声说，"我在这里。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
阳光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为她们镀上一层金边。远处，城市的喧嚣如同背景音乐，见证着这一刻的奇迹——江沐橙的冰封之心，终于被沈沐研的莽撞与热忱融化。
良久，江沐橙轻轻推开她，擦了擦眼泪。她的眼睛红红的，脸颊上的掌印己经消退了一些，但依然清晰可见。
"这两巴掌..."她欲言又止。
"我错了！"沈沐研立刻认错，"下次改用诗歌表白行吗？我背了好多情诗！"
江沐橙忍不住笑了："还有下次？"
"当然！"沈沐研理首气壮，"泰戈尔说'爱情是理解的别名'！我得确保你充分理解我的爱！"
江沐橙摇摇头，眼中满是宠溺的无奈："走吧，下去吧。赵局长肯定在等我们的报告。"
"等等！"沈沐研拉住她的手，"我们这算是...在一起了？"
江沐橙的脸微微泛红，但目光坚定："嗯。如果你不介意一个...不擅长表达的女朋友。"
沈沐研欢呼一声，差点跳起来："我教你！我很擅长表达！我们可以从每天说'我爱你'开始！"
"一步一步来..."江沐橙无奈地笑着，却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两人走向天台的出口，阳光在身后拉长她们的影子，交织在一起，再也无法分开。
沈沐研突然停下脚步："对了！"
"怎么了？"江沐橙问。
"我忘了说王尔德的名言！"沈沐研眼睛闪闪发亮，"'人生有两个悲剧，一个是得不到想要的，另一个是得到它'。但我认为——"
江沐橙用一个轻吻堵住了她的嘴。
短暂的、试探性的、却无比真实的吻。
"这样够哲学了吗？"江沐橙微微后退，灰蓝色的眼睛里盛满笑意。
沈沐研呆若木鸡，然后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完美。海德格尔都会为你骄傲。"
手牵着手，她们走下天台，迎接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