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顿的指尖在身侧微微发颤,他几乎是用尽全力才压下那股翻涌而上的恶心感。
愚人金的声音在身后骤然冷了下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女人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优雅地放下手中的茶杯,抬眼看向愚人金,唇边的笑意不减:“怎么?我不能来吗?毕竟这里也是我的家。”
诺顿冷笑一声,连看都懒得再看他们一眼,径首转身朝楼梯走去。
“站住。”愚人金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意味。
诺顿的脚步连顿都没顿一下,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你们慢慢叙旧,我累了。”
“诺顿!”愚人金的语气里终于染上一丝怒意。
诺顿终于停下脚步,微微侧过头,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怎么?还要我留下来看你们表演恩爱夫妻?”
女人轻笑了一声,缓缓站起身,裙摆如水般垂落。她看向诺顿,眼神温柔得近乎诡异:“别这么冷淡嘛,诺顿。我们好歹也算是一家人,不是吗?”
诺顿的瞳孔微微一缩,指节攥得发白。
“一家人?”他低低地重复了一遍,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
愚人金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游移了一瞬,随即大步上前,一把扣住诺顿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
“别任性。”他压低声音,语气危险,“你知道惹怒我的后果。”
诺顿抬眸,首视他的眼睛,眼底一片冰冷:“怎么?要当着她的面威胁我?”
愚人金眯了眯眼,还未开口,女人却先一步走了过来。她轻轻握住愚人金的手腕,柔声道:“别这样,亲爱的。诺顿刚回来,让他休息吧。”
她的触碰似乎让愚人金冷静了一瞬,他缓缓松开手,但眼神仍旧死死盯着诺顿,像是在警告他别想逃。
诺顿甩了甩被捏痛的手腕,冷笑一声,转身大步上楼。
身后传来女人轻柔的声音:“他的脾气还是这么倔呢。”
愚人金低笑:“是啊,不过……你是不是忘了我和你说过什么……”
“什……什么啊,亲爱的,我不知道。”
愚人金的声音骤然降至冰点,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每一声都像是敲在女人的神经上。
“是吗?”他缓缓抬眸,眼底的寒意几乎凝成实质,“告诉我,这次你又收买了谁。”
女人的笑容僵在脸上,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裙摆。她强撑着笑意,声音却微微发颤:“亲爱的,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会……”
“闭嘴,让我猜猜看。”愚人金打断她,语气轻得像在讨论天气,“管家?司机?还是……那个总爱多嘴的园丁?”
她的瞳孔骤然紧缩,后退了半步,高跟鞋在地板上磕出清脆的声响。“你……你疯了!我没有!”
愚人金低笑一声,慢条斯理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她彻底笼罩。他伸手用力捏住她的下巴。
“没关系,你不说也行。”他俯身靠近她耳畔,声音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反正,他们都会滚。”
“至于你——”他的拇指轻轻过她的脸颊,像在欣赏一件即将碎裂的瓷器,“不听话的代价,只能是……继续回医院待着。”
“不!!”女人猛地推开他,精致的妆容因扭曲的表情而崩裂,“我没病!我没病!!你不能这样对我——”
她的尖叫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像一只濒死的鸟儿最后的挣扎。愚人金冷眼看着她歇斯底里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你不能这样……”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带着哭腔,“你没有心……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心?”愚人金轻笑一声,目光不自觉地瞥向楼梯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晦暗的温柔,“我有啊。”
他收回视线,重新看向女人时,眼神己恢复成一潭死水。
“我的心——在诺顿那儿,你不是最清楚了吗。”
“你们是兄弟,你们这辈子都不可能,哈哈哈哈哈,我那么爱你,不惜背叛自己的父亲,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诺顿站在楼梯拐角的阴影里,指节死死抵在冰冷的墙面上。女人的尖笑声像一把钝刀,一下一下剐着他的耳膜。
“你们是兄弟。”
这句话像毒蛇般钻进他的脑海,缠绕着每一根神经。他咬紧牙关,喉咙里泛起铁锈般的血腥味。
愚人金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女人,可嘴角的笑意却一点点冷了下去。
“爱?”他轻声重复,仿佛听见了什么可笑的东西,缓缓迈步逼近她,“你的爱,就是一次次往我的酒里下药?就是买通我身边的人监视我?”他猛地掐住她的脖子,力道狠得让她瞬间窒息,“你的爱——可真让人恶心。”
女人的脸涨得通红,指甲疯狂抓挠着他的手背,留下道道血痕。
“那你呢!!!你不也是这样对诺顿·坎贝尔的吗!!!你又比我高贵到哪!!!!”
诺顿的瞳孔骤然收缩,女人的尖叫声像利刃般刺穿他的耳膜。他看见愚人金的手背青筋暴起,掐着女人脖子的手指又收紧了几分。
“我和你可不一样。”愚人金俯身在女人耳边低语,“因为我啊从不掩饰自己的卑劣。”
女人的挣扎渐渐微弱,她的嘴唇开始发紫,眼球充血凸出。就在她即将窒息的瞬间,诺顿突然冲下楼梯,一把抓住愚人金的手腕。
“够了!你想当着我的面杀人吗?”
愚人金转头看他,眼中的疯狂稍稍褪去。他松开手,女人像破布娃娃一样在地,剧烈咳嗽着。
愚人金盯着诺顿看了几秒,忽然低笑出声。他漫不经心地甩了甩手背上的血痕,朝门外打了个响指。两名黑衣保镖立刻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客厅,像拎起一件垃圾般架起的女人。
“送回医院,”他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告诉院长,再让她跑出来一次,我就拆了那家破医院。”
保镖躬身退下,女人的呜咽声渐渐消失在门廊尽头。愚人金转身时,脸上狰狞的暴戾己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伸手想碰诺顿的脸颊,却在半空被狠狠拍开。
“别碰我。”
愚人金的手僵在半空,指尖微微蜷缩。
“......对不起,我不该让她出现在你面前。”
诺顿别过脸去,墙上挂画的金属边框映出愚人金此刻的神情——那种近乎卑微的讨好让他胃部绞痛。这个疯子怎么敢在差点当着他面杀人后,又露出这种表情?
愚人金忽然单膝跪地,沾着血渍的手小心翼翼抓住诺顿的衣角。
“我发誓再也不会了……真的,诺顿,真的,你相信哥哥好不好……”
诺顿发现他在发抖。这个认知比方才的闹剧更令人毛骨悚然——愚人金居然在发抖。他下意识后退半步,却被对方攥得更紧。
“你又在玩什么把戏?”诺顿听见自己的声音嘶哑得可怕,“先是用那种方式对待自己的妻子,现在又——”
“她从来都不是!”愚人金突然拔高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激起回声,他立即又压低嗓音,额头抵在诺顿手背上,嘴里不停的重复着那三个字:“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