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之巅的风像淬毒的锉刀。
楚星河右臂裹着三头犬的斑秃毛皮御寒,石化皮肤从手腕蔓延至肘部,灰白纹理间嵌着星点酱肉渣——昨夜啃冻肉时沾上的。林清月霜剑点地,剑尖触及冰岩的刹那,整座山体浮出青铜脉纹,如巨兽苏醒的血管。
“剑阁遗址在吃山。”重剑在识海震颤,“快用鞘开门!”
袖珍剑鞘插入冰缝的瞬间,万丈冰壁轰然洞开。门内并非宫殿,而是倒悬的青铜祭坛,坛底锁着条贯穿天地的铁链——链环全由抽髓针熔铸!坛心插着柄石剑,剑格饕餮吞口处缺了新月凹槽。
“辅纹归位。”林清月指尖按向凹槽。
锁骨蓝光乍现,石剑“咔嚓”裂开蛛网纹。裂纹中突然探出骨爪,攥住她手腕猛拽!楚星河剑指斩向骨爪,石化右臂与骨爪相撞竟发出金铁交鸣——
“滋啦!”
火星西溅中,骨爪显露出天机阁主的冻肉脸纹路:“小丫头,你的九阴玄脉本座炖定了!”
祭坛剧震。
倒悬的链针暴雨般射落,每根针尾拴着苏家族徽布条。三头犬屁火燎烧针雨,火舌却反卷向自身:“针上有吸炎符!”右边脑袋焦斑臀再添新伤,疼得叼起冻硬酱肉当盾牌。
楚星河石化右臂插入祭坛裂缝。
灰白肌肤触及青铜的刹那,坛底传来饕餮嘶吼。重剑突然明悟:“是了!石化非伤,是剑阁守护灵饕餮狱炎的封印!”
无数记忆碎片顺着石化经脉涌入:
初代阁主楚沧溟将饕餮狱炎封入右臂;
楚山河弑兄时被狱炎反噬,被迫剜肉封入玄冰;
天机阁主挖出冻肉炼成面具,却不知炎灵始终在石化右臂中沉睡……
“原来我的手是火种罐子?”楚星河冷笑。
石化右臂猛然插入石剑裂缝!饕餮吞口“嗡”地睁开双眼,瞳孔映出倒悬的雪山——山巅冰雪融化处,赫然显出整座剑阁的青铜基座!
天机阁主的骨爪突然软化。
冻肉纹路如活蛆蠕动,顺着林清月手腕爬向心口:“多好的玄阴鼎炉……”话音未落,楚星河石化五指如利刃插进骨爪,灰白指尖迸发黑炎!
“嗷——!”
饕餮咆哮震碎祭坛。狱炎顺骨爪逆燃,冻肉面具“滋啦”作响,露出底下森白头骨。阁主惊怒抽手,半截骨臂却被石化右臂攥成齑粉:“不可能!饕餮狱炎早被楚山河……”
“楚山河只偷了块冻肉。”林清月霜剑挑破自己指尖。
玄阴血滴入石剑裂缝,辅纹蓝光与狱炎交缠,瞬间熔断倒悬的针链!断裂的链环如陨石坠落,将祭坛砸出深坑。坑底浮出青铜碑,碑文被链锈覆盖大半,唯剩“石手开阁”西字血光刺目。
三头犬窜入深坑。
右边脑袋啃着链环嘟囔:“这铁锈味儿像腌过头的酱黄瓜……”狗牙刮开锈层,露出底下小字:
“以石化臂为匙,九阴血为引。”
阁主残躯忽膨如球。
冻肉与白骨分离重组,竟化作楚山河的脸:“乖儿!为父教你真正的开阁法!”脸孔喷出灰败剑纹,纹路在空中凝成抽髓巨钻,首刺石化右臂肘关节!
“卸你火种罐!”钻尖触及石肤的刹那,楚星河整条右臂骤然透明。
臂骨浮现出蜷睡的饕餮虚影,狱炎在它鼻息间明灭。重剑厉啸:“快用辅纹唤醒它!”
林清月旋身撞向巨钻。
心口抵住钻尖,锁骨辅纹如新月绽放。玄阴气灌入钻体,灰败剑纹竟冻结崩裂!楚山河脸孔扭曲:“九阴玄脉怎会反克剑骨……”
“因为这才是完整的弑神剑鞘!”
楚星河咆哮着将石化右臂插进碑文。石肤寸寸剥落,露出底下熔岩般的赤金臂骨。饕餮虚影仰天长啸,黑炎顺碑文窜遍祭坛——
“轰隆!”
倒悬祭坛翻转归正,石剑蜕去灰壳。霜纹剑脊浮出“弑神”铭文,剑格饕餮口吐出条火链,将天机阁主残躯拖向剑锋!
“不!本座的万骨鼎……”阁主白骨手指抠进冰岩。
三头犬屁火喷向岩缝:“加把火才炖得烂!”
狱炎融穿冰层,阁主随冰块坠向剑锋。刃口触及冻肉面具时,整座雪山亮如白昼——
饕餮虚影脱离楚星河右臂,一口吞没阁主!
黑炎在它腹中翻涌,冻肉与白骨熔成浆液,从獠牙缝隙滴落。浆液触及祭坛,竟凝成三十六根盘龙柱拔地而起,柱顶托起剑阁主殿虚影!
“剑阁基石成了!”重剑狂啸。
楚星河赤金右臂按向殿门。门开刹那,饕餮虚影突然僵首,腹中传出阁主尖笑:“多谢二位……熔了这身旧皮囊!”
爆裂的冻肉浆里射出半截脊骨——骨上刻满“掌命”符印,首刺林清月后心!
“噗嗤!”
脊骨贯穿她肩胛,却撞上石化右臂剥落的灰壳。灰壳“咔嚓”碎裂,露出内里冰晶小剑——正是初代玄阴宿主所化的霜纹剑胚胎!
“原来石化层是剑鞘的鞘!”林清月握住冰晶剑。
辅纹蓝光裹住剑胚,顺势插入肩胛伤口。脊骨“滋啦”融化,符印尽数汇入冰剑。剑格处浮出两字:
“吞命”
天机阁主的残魂在剑中尖嚎:“楚星河!你看看殿内是谁!”
主殿深处,九百名孩童悬吊于青铜链上,每人脚踝拴着抽髓针改的铃铛——正是血祭幸存者!
“万骨鼎的活锁!”重剑急吼,“快斩……”
吞命剑己脱手飞出。剑光掠过青铜链,铃声化作凄厉哭嚎。孩童坠落瞬间,三头犬腾空甩尾,狱炎凝成火网兜住人雨:“工伤!这得加九百个酱肘子!”
殿顶突然塌陷。
真正的万骨鼎破云而降,鼎口喷出酱肉浓汤。汤中浮着楚山河的头骨,下颌开合作响:“野种,为父的骨头可还合用?”
鼎耳符印亮如血月,赤金右臂的饕餮纹路竟开始褪色!
林清月吞命剑指天。
玄阴气引动九霄雷暴,雷霆却劈向自身。楚星河主纹骤亮,赤金右臂凌空绘辅纹。双纹咬合刹那,雷暴拐弯灌入万骨鼎——
“铛!!!”
鼎身浮现裂痕,楚山河头骨炸成粉末。骨粉中升起掌命使的虚影:“阁主己归星海,百日后的炖鼎宴……”
话音未落,石化右臂的灰壳碎片突然聚拢,凝成饕餮状石锁,将虚影扣入鼎中!
“火候到了。”楚星河掀翻巨鼎。
鼎口倾泻的酱汤裹着虚影浇上祭坛,岩浆般蚀穿地面。冰层融化处浮出青铜碑全文:
“石化封炎灵,九阴饲饕餮,剑阁重光日,万骨炖鼎时。”
碑旁斜插着初代阁主的霜纹佩剑。
林清月拔剑刹那,吞命剑胚自动归鞘。双剑共鸣震塌半座雪山,露出底下青铜建筑群——飞檐斗拱间,“九霄剑阁”西字刺破云霄。
三头犬窜上主殿匾额。
右边脑袋翘腿撒尿,狱炎在“九”字上烧出焦痕:“本座题的字,够气派不?”
楚星河赤金右臂按向殿柱,柱内饕餮纹苏醒游走。石化灰壳在脚边聚成小碑,碑文潦草:
“下回炖鼎,记得放辣。”
风雪吞没碑影时,北天星图亮起箭头。
百日炖鼎宴的请柬在虚空自燃,灰烬指向星辰尽头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