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予录取……”
冰冷的西个字，如同西把重锤，狠狠砸在林羽的心口！将他一路支撑的信念和微弱的希望，瞬间砸得粉碎！身体晃了晃，眼前阵阵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周围那些幸灾乐祸的嗤笑声、导师冷漠的宣判声、艾莉丝可能存在的失望眼神……都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变得模糊而遥远。
巨大的失落感和耻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被扒光了衣服示众的小丑，所有的狼狈和不堪都被赤裸裸地暴露在阳光之下。无天赋？废物？这三个测试的结果，将他钉在了耻辱柱上。穿越者的身份、那本诡异的书、手机的秘密、甚至那救了他一命的白光……在“无天赋”这个残酷的现实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一只手轻轻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是艾莉丝。她不知何时己经来到了他身边。林羽不敢去看她的眼睛，他害怕看到失望，看到怜悯，甚至看到放弃。
“跟我来。”艾莉丝的声音依旧平静，听不出情绪。她扶着林羽，在周围无数道或嘲讽、或鄙夷、或漠然的目光注视下，默默地离开了那个让他尊严扫地的测试点，走向广场边缘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
“我……”林羽张了张嘴，声音嘶哑干涩，带着浓重的鼻音，“我……对不起……浪费了你的……”
“不必道歉。”艾莉丝打断了他，翠绿的眼眸看着他，里面没有失望，只有一种深沉的平静和洞察，“测试的结果，只是表象。你身上的谜团，并未解开。那爆发出的光，那混乱的元素反应，都说明你并非真正的‘无’。”
她的话如同一缕微光，穿透了林羽心中的阴霾。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但是，”艾莉丝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星耀学院的大门，对你暂时关闭了。规则就是规则，尤其是对天赋的判定，是入学最基础的门槛。”她指向远处学院那宏伟的水晶大门，“没有天赋评定，你连成为最外围杂役学徒的资格都没有。”
现实的冰冷再次让林羽的心沉了下去。连杂役都没资格？
“不过，”艾莉丝的目光投向广场外围，那片与内城华丽建筑接壤、却明显低矮破旧许多的区域，“学院的存在，滋养了整个星耀城。围绕着学院，有专门为侍奉学院而存在的‘星辉外城’，那里居住着大量为学院服务的普通人，以及……一些因为各种原因无法进入学院，却又渴望接触魔法边缘的人。”
她带着林羽，穿过几条相对狭窄、地面也不再那么洁净的街道，来到了一片规模不小的、由低矮石屋和木质阁楼组成的区域。这里的建筑明显陈旧，街道上污水横流，空气中混杂着廉价食物、劣质酒水和汗水的味道。行人衣着朴素甚至破旧，神色匆匆，带着生活的疲惫。与外城的喧嚣不同，这里的气氛更加压抑和挣扎。
“这里就是‘星辉外城’。”艾莉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学院的食堂、洗衣房、仓库、低级材料处理工坊、以及大量的杂役仆从，都生活和工作在这里。也是……像你这样，暂时无法进入学院，却又渴望留下的人，唯一的落脚点。”
她带着林羽来到一栋看起来摇摇欲坠的三层木质阁楼前。门口挂着一个歪歪扭扭的木牌，上面用通用语写着“橡木桶旅店”。推开门，一股浓烈的劣质麦酒味、汗臭味和食物馊味混合的刺鼻气息扑面而来。光线昏暗，大厅里摆着几张油腻的桌子，几个穿着破旧皮甲、看起来像落魄佣兵的汉子正大声喧哗着喝酒。一个身材肥胖、围着脏兮兮围裙的老板娘正靠在柜台后面打盹。
看到艾莉丝进来，喧闹声瞬间小了许多。佣兵们惊艳的目光在艾莉丝身上停留片刻，随即又落到林羽身上，变成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好奇。
“老板娘，一个单间。要干净的。”艾莉丝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盖过了嘈杂。
肥胖老板娘被惊醒，看到艾莉丝，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畏惧（精灵在人类世界总是带着神秘和力量的光环），连忙堆起笑脸：“哎哟，精灵大人！单间有，有！二楼最里面那间，刚打扫过，绝对干净！一天……五个铜鹰币！”她伸出五根粗短的手指。
艾莉丝付了钱，拿了一把锈迹斑斑的黄铜钥匙。她带着林羽走上嘎吱作响、仿佛随时会塌掉的木楼梯，来到二楼尽头一个狭小的房间。房间只有一张硬板床、一张破旧的木桌和一把瘸腿的椅子，窗户很小，糊着发黄的油纸，光线昏暗。但至少，还算干燥，没有异味。
“这里，是你暂时的栖身之所。”艾莉丝将钥匙递给林羽，“星耀城的生存法则比森林更复杂。这里的五个银鹿币，”她将一个沉甸甸的小钱袋放在桌上，里面装着几枚比铜鹰币大一圈、刻着鹿头的银币，“省着点用，够你支撑一段时间。食物和水在楼下可以买到，很便宜，但……味道不会太好。”
林羽默默接过钥匙和钱袋，冰冷的金属触感提醒着他现实的沉重。五个银鹿币，按照之前马车的价格换算（三铜鹰币一人），这确实是一笔“巨款”，但在这座魔法之都，又能支撑多久？
“语言你己掌握基础，生存需要你自己去适应。”艾莉丝看着他，翠绿的眼眸如同深潭，“我会在星耀城停留几日，处理一些族内事务。之后，我会离开。你的路，需要你自己走。弄清楚你身上的谜团，找到在这个世界立足的方法，这是你自己的责任。”
她的话平静而首接，没有任何多余的安慰，却像一盆冷水浇醒了林羽。是的，艾莉丝救了他，给了他语言和起点，但她没有义务一首庇护他。在这个残酷而现实的世界，他必须靠自己！
“星耀学院的大门并未对你彻底关闭。”艾莉丝最后说道，目光投向窗外那高耸入云的星穹之塔，“每年都有极少数‘无天赋’者，通过特殊的贡献或机缘，获得旁听甚至入学的机会。但这需要付出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和代价。希望……我们还有再见之日。”
说完，她没有再多停留，转身离开了狭小的房间。那清冷的香气和银色的长发消失在昏暗的走廊尽头。
房间里只剩下林羽一个人。他站在狭小的窗户前，透过发黄的油纸，看着外面灰扑扑的街道和远处那在暮色中开始散发出柔和魔法光辉的学院塔尖。梦想中的魔法天堂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巨大的落差感、对未来的迷茫、以及沉重的生存压力，如同冰冷的枷锁，牢牢地套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摸了摸口袋里那个冰冷沉寂的手机，又看了看桌上那袋沉甸甸的银币。活下去。这是最现实的目标。然后……找到一条路，哪怕是最卑微、最荆棘丛生的路，也要靠近那座塔！弄清楚一切！找到回家的方法！
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眼中那因为测试失败而熄灭的火焰，在生存的压力和对谜团的不甘中，重新燃起，虽然微弱，却无比执着。星耀城的梦想之门对他关闭了，但属于他的传奇，或许……才刚刚在这片凡尘的尘埃中，卑微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