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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残想与陌生的低语

意识沉浮在冰冷粘稠的黑暗深渊里,仿佛永无止境的下坠。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绝对的虚无和深入骨髓的寒冷。林羽感觉自己像一粒尘埃,被遗忘在宇宙最荒凉的角落,连思考“我是谁”、“我在哪”的念头都难以凝聚。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永恒,也许只是一瞬,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感知,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虚无。

痛。

不是之前魔法爆发时那种撕裂灵魂、焚烧血肉的剧痛。这是一种钝重的、遍布全身的酸痛,仿佛每一块骨头都被拆开又重新粗糙地拼凑起来。肌肉像是被灌满了铅,沉重得无法挪动分毫。喉咙里如同塞满了滚烫的沙砾,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来撕裂般的灼痛。寒冷依旧如影随形,但似乎……没有那么刺骨了?身下的触感也不再是冰冷湿滑的腐叶烂泥,而是一种相对干燥、带着些许硬度的……某种织物?

还有……声音?

不再是死寂!不再是单调的水滴声!不再是野兽的咆哮!

是……人声?

模糊的、低沉的、带着某种奇特韵律的交谈声,仿佛隔着厚重的毛玻璃传来,听不真切具体的词汇,却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严肃、警惕,甚至一丝……困惑?

林羽的心脏猛地一跳,这微不足道的声响却如同天籁!他拼命地想要睁开沉重的眼皮,想要转动僵硬的脖颈,想要确认这不是濒死前的幻觉。但身体仿佛不再属于他,连动一动手指都成了奢望。只有那模糊的交谈声,如同黑暗中的一缕微光,给了他一丝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希望——他还活着?他被救了?

他集中全部残存的意志力,试图捕捉那些声音的细节。那语言……完全陌生!音节流畅却带着奇异的转折,音调起伏如同林间的风,优美却无法理解。不是中文,不是英文,不是他听过的任何一种地球语言!绝望感再次悄然蔓延——即使获救,他依然被困在一个语言不通的绝境里。

就在他努力挣扎着想要恢复更多感知时,一股淡淡的、极其特殊的清冷香气,如同穿透浓雾的月光,悄然钻入他的鼻腔。这香气与他之前闻到的所有气味都截然不同——没有森林的腐臭,没有影狼的腥臊,没有血腥,更没有泥土的腥气。它清冽、纯净,带着雨后的青草、初绽的幽兰、以及……某种古老树木的淡淡木质芬芳。这香气仿佛拥有奇异的安抚力量,让他紧绷到极限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一丝,连身体的剧痛都似乎缓解了微不足道的一点点。

伴随着这清冷的香气,一个更加清晰的、如同山涧清泉流淌般的声音响了起来。这个声音在之前模糊的低语中显得尤为突出,音色空灵悦耳,语调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和权威。它似乎在对其他人说着什么,语速不快,每个音节都清晰可辨,却依旧如同天书。

林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这声音的主人……会是救他的人吗?他努力想睁开眼看看,眼皮却如同被缝住般沉重。

就在他内心焦急万分之时,一只微凉的手,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轻柔,轻轻覆上了他的额头。

那触感!

林羽的身体猛地一颤!不是因为寒冷或疼痛,而是因为这触碰本身带来的奇异感受!那指尖的微凉并非刺骨,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灵魂的舒适感。更让他震惊的是,当那微凉的指尖触碰到他滚烫皮肤的刹那,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清凉气流,如同最细小的溪流,顺着那接触点,缓缓地、试探性地渗入了他的体内!

这股气流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却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生命气息。它不像之前体内爆发的狂暴力量,它温顺、纯净,如同初春融化的雪水,小心翼翼地流淌过他如同干涸河床般的经脉。所过之处,那无处不在的、如同火焰灼烧般的剧痛,竟真的被抚平了一点点!尤其是喉咙深处那撕裂般的灼痛感,如同被这清凉的溪流滋润,虽然依旧疼痛,却不再那么难以忍受,让他甚至能尝试着发出一丝极其微弱的气音。

“呃……”一声破碎的、几乎听不见的呻吟,终于从林羽干裂的嘴唇间挤了出来。这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却仿佛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那只覆在他额头上的微凉的手,似乎因为这声微弱的呻吟而停顿了一下。随即,那个如同清泉流淌般的空灵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似乎离他更近了一些,而且……好像是在对他说话?语调中少了几分之前的冷肃,多了一丝……探究和安抚的意味?

林羽的心脏狂跳起来。他无法回应,无法表达,巨大的语言鸿沟如同天堑横亘在他与这声音的主人之间。他只能被动地感受着那微凉手指带来的、持续不断的、微弱却真实的清凉气流,如同抓住溺水时唯一的浮木。这气流不仅缓解着他的痛苦,更像是一道桥梁,让他模糊地感知到,在这片陌生的、充满死亡威胁的森林之外,存在着某种……与他理解的“人”相似,却似乎又截然不同的生命形式。那清冷的香气萦绕鼻端,成为了他在黑暗与无声世界中唯一的坐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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