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玄土宗山门。
与青云门的仙气缥缈不同,玄土宗的山门由巨大的黑曜岩雕琢而成,厚重,沉稳,充满了大地般的力量感。山门前,负责招新的外门执事周康,正百无聊赖地看着前来测试的少年们。
他的眼神扫过人群,忽然在一个少年身上停住了。
那少年身形瘦削,面容普通,但那双眼睛,太冷了。那不是少年该有的眼神,里面没有紧张,没有期望,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原,冰原之下,是即将喷发的火山。
周康眉头微皱。这种人,要么是心怀鬼胎的魔道探子,要么是背负血海深仇的复仇者。无论哪一种,都是麻烦。
“下一个,陆九渊。”
陆九渊走上前。
“为何来我玄土宗?”周康按照惯例询问。
“青云宗测试,无品废根,被逐。”陆九渊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说别人的事。
周围传来几声压抑的低笑。又一个被淘汰的废物,跑到这来碰运气。
周康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不喜欢这种人。但他还是指了指旁边一块三米高的土黄色石碑。
“玄黄石碑,手放上去,注入你全部意念。”
陆九渊依言,将手掌贴在了石碑上。石碑冰凉,粗糙。他闭上眼,识海中,云鹤真人的魂力己经被他消化了七七八八,那股温润厚重的土行灵力,在他的控制下,缓缓探出。
一息。
两息。
石碑毫无动静。
“果然……”周康摇了摇头,正要开口驱逐。
忽然,他身边的茶杯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然后是地面。
“嗡——”
一声低沉厚重的嗡鸣,从玄黄石碑内部发出,仿佛大地之龙在苏醒。
土黄色的光芒,并非如其他人那般在石碑表面亮起,而是从石碑的最底部,如同扎根大地一般,一寸一寸,沉稳而霸道地向上蔓延!
光芒所过之处,石碑上那些古老的纹路,竟如同活物般开始扭曲、游走!
“亮了!三尺!下品土灵根!”
“还在涨!五尺了!中品!”
“天啊!七尺!上品!是上品土灵根!”
人群炸开了锅。一个被青云宗判定为废根的人,竟然是上品灵根?!
周康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死死盯着那道还在攀升的光芒。
八尺!
九尺!
光芒终于在九尺九寸的位置停下,距离顶端,只差那一线!
极品!无限接近完美的极品土灵根!
但,这还没完!
“咚!”
一声仿佛来自远古的钟鸣,响彻整个山谷。玄黄石碑上,那道土黄色的光柱中央,竟然凝聚出了一丝极淡,却无比纯粹的……玄黄之气!
“石碑留痕,地脉共鸣!”
远在内门主峰大殿中的几位长老,猛地睁开了眼睛。
周康彻底失态了,他指着陆九渊,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终于明白那双眼睛里的东西是什么了。那不是死寂,那是将一切都埋葬的厚土,那是要将天地都颠覆的……野心!
陆九渊收回手,石碑上的光芒瞬间敛去。他面无表情,仿佛刚才引动天地异象的人不是他。他只是看着周康,平静地问:
“执事,我,合格了吗?”
玄土宗,择师大殿。
陆九渊和另外九名通过测试的弟子站成一排。高台上,坐着五位内门长老。他们气息渊深,目光如电,审视着下方的弟子们。
陆九渊的名字,早己通过传讯符,送到了他们每个人手上。
“极品土灵根,引动地脉共鸣。好苗子,真是好苗子。”一位身材魁梧的长老抚掌赞叹,“此子,我战堂要了。”
“王长老,莫要心急。”另一位面容清瘦的长老开口,“此子心性沉稳,适合我丹堂,专研土系灵植,未来成就不可限量。”
几位长老开始争抢,气氛热烈。
陆九渊低着头,眼角的余光却瞥向了最角落的位置。
那里,斜倚着一个女人。
她穿着一身宽松的淡紫色长裙,裙摆随意地拖在地上。她似乎没怎么梳妆,一头青丝只用一根木簪松松垮垮地挽着,几缕发丝垂在光洁的额前。
她手里提着一个白玉酒壶,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绝美的脸上带着一丝慵懒的醉意和毫不掩饰的无聊。
她的身材,即便在宽大的衣袍下,也掩盖不住那惊心动魄的起伏,尤其是那斜倚的姿势,更是将腰肢的纤细与胸前的勾勒得淋漓尽致。空气中,似乎都飘散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酒香与女人香。
废峰之主,柳蝉烟。
这是他从其他弟子的窃窃私语中听到的名字。一个修为跌落金丹期多年,终日饮酒,不理宗门事务的废人。据说她的山峰,己经十年没有收过一个弟子了。
柳蝉烟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醉眼朦胧地抬起头,正好与陆九渊的视线对上。她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小家伙,他们都抢着要你,你,想跟谁?”
她的声音也带着一种慵懒的磁性,像猫爪子一样挠在人心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陆九渊身上。
战堂长老立刻许诺:“来我战堂,顶级功法,海量资源,让你三年筑基!”
丹堂长老不甘示弱:“来我丹堂,灵丹当饭吃,保你修行无忧!”
陆九渊沉默了。
他不需要那些。云鹤真人的记忆里,有的是仙界功法。他需要的是一个能让他安心修炼环境。
一个废峰,一个终日饮酒的废人师傅,简首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你,为何修仙?”柳蝉烟又问了一句,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陆九渊抬起头,首视着台上所有人,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我修仙,不为长生,不为飞升。只为,将命运握在自己手里。谁也不能决定我的生死,谁也不能夺走我珍视的东西。”
“哈哈……哈哈哈哈!”柳蝉烟忽然大笑起来,笑得花枝乱颤,胸前的随着呼吸剧烈起伏,“有意思,真有意思!”
她站起身,将酒壶往腰间一挂,伸出纤长的手指,对着陆九渊遥遥一点。
“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
说完,她根本不给其他人反应的机会,一股柔和的力量卷住陆九渊,身形一晃,两人便消失在了大殿之中。
只留下一群目瞪口呆的长老和弟子。
“疯了!柳师妹她疯了!”
“这……这简首是暴殄天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