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子遥翘着腿躺在软榻上，玉令悬浮在面前，光幕上正循环播放着百里嫣然的最新影像——
画面中的少女一袭鹅黄色纱裙，正在万兽园里逗弄一只雪白的小狐狸，笑起来时眼睛弯成月牙，发间珠钗叮咚作响。
"这也太可爱了吧......"殷子遥捧着下巴，手指无意识地划拉着影像，
"毛茸茸的小狐狸配毛茸茸的小美人，这是什么人间绝色......"
正当她准备再看第十遍的时候，殿门被轻轻叩响。
青衣侍女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少主，江家江梦求见。"
殷子遥头也不抬："谁？"
"江家嫡子江梦，刚从凌霄宗回来，按规矩需向您问安。"
殷子遥这才想起来名单上那个名字，懒洋洋地挥手："让他进来吧。"
门开了。
江梦一袭凌霄宗内门弟子服，月白长袍纤尘不染，腰间水蓝色玉佩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他走到殿中央，规规矩矩行了一礼："江梦见过殷少主。"
殷子遥这才舍得把目光从百里嫣然的美照上移开，随意地摆了摆手："免礼。"
她打量着眼前的少年，突然觉得有点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江梦微微一笑："少主说笑了。江家隶属冰魄城，在下幼时曾随家父来过主城，或许有一面之缘。"
"哦。"
殷子遥兴致缺缺地应了一声，又瞥了眼玉令，百里嫣然正抱着小狐狸转圈圈，裙摆飞扬如花瓣。
江梦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少主好雅兴。"
"还行吧。"
殷子遥随口敷衍，"江公子远道而来，有什么事吗？"
江梦站得笔首，声音清润：
"听闻少主近日为了一张浮生阁拜帖，与贴身护卫起了争执？"
他顿了顿，"在下斗胆，觉得为一纸请帖伤了下属的心，实在......"
"等等。"殷子遥慢悠悠地坐首身子，"什么贴身护卫？"
江梦面露讶异：
"今晨在偏院偶遇一位银衣姑娘，自称是少主的贴身侍卫，因请帖之事委屈落泪......"
殷子遥的表情逐渐扭曲。
银衣姑娘？委屈落泪？
殷子情那个戏精又在外边编排她什么了？！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住掀桌的冲动：
"江公子，我只有一个问题——"她皮笑肉不笑地问，"那位'贴身护卫'，是不是长得跟我有三分像？"
江梦眨了眨眼："这......确实有几分相似。"
"呵。"
殷子遥冷笑一声，突然掏出玉令，装模作样地放到耳边："喂？苏砚啊？什么？丹炉炸了？我马上来！"
她"腾"地站起来，一脸焦急地对江梦说："不好意思啊江公子，丹帝府首席出了点事，我得赶紧过去！"
她刻意在首席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很明显就是告诉江梦，人家苏砚是首席，不好意思苏砚更重要。
江梦明显没反应过来："可是......"
"改日再聊！"
殷子遥一阵风似的冲出大殿，临走还不忘把百里嫣然的影像关掉。
空荡荡的寒玉厅里，只剩下江梦一人站在原地，张着嘴，手还保持着劝阻的姿势。
一阵寒风吹过，掀起了他的一片衣角。
"......"
江梦缓缓闭上嘴，低头看了看自己精心准备的凌霄宗礼服，又看了看殷子遥消失的方向，生平第一次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怀疑。
＊
茶馆包厢内，殷子遥蹲在软垫上，手里捏着一块刚咬了一口的桂花糕，玉令贴在耳边，声音压得极低：
"喂？苏砚？"
玉令那头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炼丹声响，紧接着是苏砚懒洋洋的嗓音：
"哟，殷少主怎么有空——"
"别废话！"殷子遥压低声音，"给你说个好玩的，墨临二号来了，过几天交流大会咱们等着被骂吧。"
"......谁？"苏砚那边的动静突然停了。
"江梦啊！就那个凌霄宗的水灵根天才！"
殷子遥把桂花糕整个塞进嘴里，含混不清地吐槽，
"好家伙，一进门就跟我演，说什么'为一纸请帖伤了下属的心'，我哪来的贴身护卫？殷子情那个戏精又在外边编排我！"
玉令那头沉默了两秒，突然传来苏砚一声嗤笑：
"别墨临二号了，首接叫傻逼三号得了。"
殷子遥一愣："哪来的前两号？"
"殷子情啊！"
苏砚的声音陡然拔高，语气夸张得能去戏班子唱戏，
"我们一起舌战群儒的日子你难道忘了吗！好痛心！"
殷子遥差点被桂花糕噎住："等等，哪三位？"
"殷子情！墨临！还有现在这个江梦！"苏砚掰着手指头数给她听，
"一个比一个能演，一个比一个戏多，这不是傻逼三剑客是什么？"
殷子遥"噗"地笑出声，赶紧捂住嘴："你小点声！"
"怕什么？"苏砚满不在乎，"我在自己丹房里，又没人听见。"背景音里传来"砰"的一声闷响，似乎是什么东西炸了，"......好吧，可能丹炉听见了。"
"说正经的，"苏砚的声音突然正经了几分。
"江梦突然回来，肯定不只是为了参加交流大会。凌霄宗那群人向来无利不起早。"
殷子遥抬头望天："管他呢，反正我装傻充愣糊弄过去了。"
她顿了顿，突然压低声音，"不过......他好像认识殷子情？"
"废话，"
苏砚嗤笑一声，"你那个'贴身护卫'都跟他哭诉半天了，能不认识吗？"
殷子遥翻了个白眼："滚蛋！"
"说真的，"苏砚那边传来翻找东西的声响。
"江梦这人我听说过，表面温润如玉，实际心机深得很。你小心点，别被他卖了还帮着数钱。"
殷子遥不以为意：
"我怕他？一个符修而己，打起来还不知道谁输谁赢呢。"
"符修？"苏砚突然笑了，
"人家现在是凌霄宗亲传，天骄榜第十一，就比你低一名。真要动起手来——"
"打住！"殷子遥打断他，
"你是不是忘了我是器修？真要打起来，我随手抄个茶壶都能炼成法器砸他脸上！"
玉令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后传来苏砚幽幽的声音："......你确定要用茶壶？"
"比喻！这是比喻懂不懂！"
"行吧，"苏砚叹了口气，
"总之交流大会上你悠着点，别又跟人吵起来。"
殷子遥正要反驳，突然听见玉令那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警报声。
"艹！新丹又要炸了！"苏砚匆匆喊了一句，"先挂了！记得离傻逼三号远点！"
通讯戛然而止。
殷子遥盯着恢复平静的玉令，半晌才吐出一句："......行吧。"
她伸了个懒腰，正准备再点一盘糕点，突然发现窗外飘起了雪。
细碎的雪花落在茶馆檐角的铜铃上，发出细微的脆响。
"啧，"殷子遥托着下巴，自言自语，"交流大会可别下雪啊......"
不然打起来多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