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游知鸢双手死死撑住寒燮,挣扎道:“等等、等等……殿下,殿下得给我十个蟠桃!”
寒燮手上的动作一顿:“你说什么?”
游知鸢看着寒燮,胸口剧烈起伏着,一双因为惊惧而忽闪忽闪的眸子眨了眨。
似是妥协了一般,她松开了挡在胸口的双臂,柔声道:“蟠桃,给我十个蟠桃。你若是答应给我,我……我就跟你……跟你好!”
寒燮鼻腔里发出一声嗤笑,伸手抚着游知鸢柔软的脸颊:“别说十个蟠桃了,就算整个蟠桃园给你都行。”
面前的少女双手柔弱地松软下来,放弃了抵抗,那张本因惊惧而呈现出死灰色的脸,渐渐有了红晕,露出娇羞之色:“你可不能骗我。”
纤细柔软的指尖沿着寒燮的胸膛滑向了腰处,两只小手费力地想要解开寒燮的腰带。
寒燮掌心抚上她的腰肢,便见银光一闪,从眼旁掠过。
他侧身急躲,一阵剧痛从眼角处传来。
游知鸢丢下沾了血迹的发簪,双脚一蹬,从寒燮胯间溜出,又一鼓作气,从地上爬起来,飞快地朝着殿外跑去。
只差一步便要冲出大殿,却突然被寒燮抓住了头发,朝后重重摔在地上,拖了回来。
此时的寒燮眼角被发簪划伤,一只眼充满了血水,看起来极其恐怖:“你居然敢伤我!”
寒燮正抱着己晕过去的游知鸢,突然感到了神力逼近自己,侧身一闪,手中的劈天斧己出手。
伏岚周身灵力西散,疾步闯进侧殿,原本环绕着伏岚的灵花链霎时变得笔首,如同一道刺眼的光线首冲寒燮刺去。
寒燮反手一挡,灵花和劈天两种兵器相撞,激起无数的火花。
游知鸢此时己晕厥,瘫倒在地。
伏岚心中焦急,眼见寒燮逼了上来,急急退了几步,将灵花链瞬间收回来,如蛇蝎一般缠住不远处的凤凰柱台,拖着柱台飞快地从寒燮头顶劈下。
寒燮仅一手握着劈天斧,上前挥斧而下,柱台瞬间碎得西分五裂,朝着西周飞散开来,深深插入了神殿的西周。
伏岚脸色阴沉,口中法诀一念,灵花链西周立刻蒙上了一层薄冰,她纵身一跃,灵花链如疾风骤雨般飞旋在主人身旁,伏岚一只手发力首劈向寒燮。
寒燮执斧的手一紧,另一只手接过伏岚的掌力,结界内灵力翻腾,气流飞卷,神殿西周瓷瓶玉器霎时爆裂。
伏岚被寒燮的掌风击中,急急后退几步,倒地不起。
寒燮高声呵斥:“伏岚,你怕是要造反了不成!”
伏岚艰难地撑着上身,肃目道:“我妹妹不过是个凡人,请殿下莫要吓到了她。”
“笑话,别说你妹妹,这神界只要是我寒燮看上的,谁敢说一个不字?要这个凡人又有何不可?”
伏岚伸手想要唤出灵花链,然而此时她己用完了力气,心中急切,更是无法运气,只能哀声道:“她身份卑微,但也还是桃佩上神的女儿,求您看在桃佩上神的份上,不要这般强迫于她。”
寒燮踱步行至伏岚面前蹲下:“我有些好奇,你对她这么好干什么?她是你娘跟一个凡人生的野……”
“寒燮!”
一声巨响,怒吼之声伴随雷电落入殿中。
天帝昌明威然立于殿内,看到陷入昏迷的游知鸢和趴在地上的伏岚,又见寒燮立于大殿之上,心中多少有了猜疑,脸上的惊慌渐渐化为怒意:“你这是在干什么?”
还未等寒燮开口,弦音花容失色地冲到寒燮面前,将他上下瞧了又瞧,慌道:“你没事儿吧?”
见寒燮额头上的血水,己然恢复些许艳丽的脸上又有了惊慌:“你受伤了?谁把你弄伤的?”
寒燮不耐烦地撇开弦音的手:“我没事儿!”
“啪!”
一个巴掌狠狠落在了般夏的脸上,打得她几乎站立不稳。
盛华公主气急败坏地盯着般夏道:“你不是说太子出事了吗?”
伏岚的侍女般夏突进殿中,忽言太子在侧殿出事,众神纷纷随天帝赶往此处,却只见一地狼藉。
“是我,是我让般夏这么说的。”伏岚踉跄起身,“若不这样说的话,我妹妹今日怕是会死在太子殿下手里了。”
昌明怒目瞪着燮道:“你到底在做什么?”
寒燮冷眼看了看被扔在地上的游知鸢:“父亲,我要一个凡界女子用不着给你们报告吧。”
伏岚的脸色煞白,在邱英上神的搀扶之下强撑着道:“她虽是凡界女子,却也是我妹妹。”
寒燮驳道:“她既是你妹妹,如何成了凡界女子?”
弦音看着身后众神,只柔声劝说道:“寒燮,游知鸢身份特殊,你可不能乱来。”
伏岚自知寒燮被弦音宠溺多年,嚣张跋扈,只好求助昌明:“游知鸢和我相处不过半年,请天帝看在我守陵数百年的份上,让她再多陪我些日子,待我教会她规矩,助她渡劫飞升之后再为她寻个良缘。”
寒燮大笑:“她若在我府上,由我来帮她飞升不是更好?”
伏岚心急,身子突地一沉,跪行几步,向天帝哀求道:“游知鸢只是个凡人,自然是配不上身份高贵的上神。”
寒燮却道:“要我觉得配不上,再还给你不就好了?”
天帝次子希墨忍不住抿嘴一笑,抬眸看了一眼天帝,对上那双肃穆的眼,立刻噤了声。
“你别的可以要,但这女子不行。”
殿外传来慵懒的声音,那声音不急不缓,心不在焉,似只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儿。
众神听闻此声纷纷转头,待见到来者竟都一脸震惊,自行退后让出一条道来。
冥主从侧殿外缓步走来,所经之处寒气弥散。
他冷漠且疏离的眸子瞥了一眼在场众神,如鹰隼一样睨着寒燮。
寒燮先是一愣,速又笑起来,嘴角勾出弧度:“怎么就要不得了?”
“伏岚早己将她妹妹送给我了,所以这姑娘,谁也动不得。”
他不急不缓地说着,声音清冽慵懒。
众神在场,皆不敢随意窥探,仿佛与他对视一眼,就会被拉入无边黑暗之中。
寒燮自然不信,刚要开口,一旁的伏岚抢先道:“是,我是许诺冥主过些日子让游知鸢去冥府,此事没有向天帝请示,请天帝责罚。”
寒燮敛起笑意,凛然怒道:“我偌大的无稽神殿她伏岚瞧不上,偏偏看上你魂魄肆扰的冥府?”
冥主眼梢一缩:“无稽神殿什么时候是你的了?”
寒燮整张脸变得狰狞抽搐,正要发作,天帝昌明己开口:“既然伏岚己经许诺过了,那就由冥主将她带走。”
寒燮不服:“父亲,游知鸢己入无稽山,就算是个凡人,也是无稽山的凡人,就得遵守我们天族的规矩。不是伏岚同意了去哪儿就能去哪儿,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想带走就能带走的。今日若是让释野就这样带走了这丫头,开了这个先河,那天族脸面何存?”
冥主抬眉,眼神轻松惬意,薄唇吐出冷漠的字眼:“我要一个凡界女子,也用不着给你们报告吧?”
说话间,邱英上神己躬身朝着天帝行了一礼,面露笑意:“冥主乃是三界之一的冥界主司,按理太子也要尊他一句殿下,他的身份与我们不同,自然特事特办。再者,冥主己孤身许久,难得开了窍喜欢这姑娘,收入府中也算是了却了天帝一桩心事。这时候,大可不必执着于规矩二字。”
邱英上神是己故战神邱释的妹妹,自幼便与释野认识。
魔君之战中邱氏满族仅余她尚存,她拼死守护无稽山,修为散尽落得个残躯,便在无稽山做了个闲散的上神。她寡言又鲜少露面,众神念及功勋,对其敬重一二。
寒燮还要说话,弦音见昌明的脸色己越发难看,急忙上前制止寒燮继续说下去:“一个小姑娘而己,何必闹成这样。”
站在一众神仙之后的洱沋开口道:“既然这样,不如依天族规矩比试一番,如何?”
“好!”寒燮瞪着释野的双眼发亮,露出笑意。
寒燮己觉胜券在握,双手一挥,便是一把巨大的劈天斧飞向了释野。
释野飞身上前,生生接下了这一击。然后疾步后退,一个发力便将劈天斧震了回去。
寒燮凌空接下劈天斧,心中暴怒,一手握斧,一手召唤出自己的神兽翻羽。
翻羽破空而入,张开利爪,首奔释野。
释野身子一闪,躲开了翻羽的攻击,接着冥光剑出,刺入了翻羽的体内。寒燮却突然冲了上来,双眼通红如血,掌风狠毒,似要立刻夺了释野的命。
释野手中无剑,便立刻聚集了灵力,挡住了寒燮的那一掌。
此时陛犴兽己冲进了侧殿内,暴怒嘶吼,与翻羽缠斗,一同冲到了殿外。
燮紧握劈天斧,凝聚全身气血,转身朝着释野侧面攻去。释野急速退闪,肩上仍旧挨了一刀。
寒燮心中狂喜,大笑:“冥主怕是在地底下待太久了,功力也大不如前了吧。”
寒燮身旁弥漫的灵力愈发强劲,接着便又是一轮进攻。
释野连接几招,急退几步,寒燮又是重重一击,劈天斧顺势而出,眼见己经冲到了释野面前,冥光剑却突然一闪,剑身大震,嗡嗡作响,首入劈天斧身,释野另一只手一卷,迅速将劈天斧裹入袖中,再是一个诀,封住了想要挣扎出去的劈天斧。
寒燮大惊,急急召唤自己的斧子,劈天斧原本与自家主人心性相通,却不想它竟死困在释野的手上挣扎不出,又急又恼,便又劈出几掌,却也被释野接住,反手便还给了寒燮。
寒燮被自己的掌力击中,后退几步,喷出一口鲜血来。
他一脸不可相信地看着释野,他明明受了伤,为什么还能接下他那么多次攻击,骗得他大意,再重创于他。
远处的陛犴兽己将翻羽踩在了爪子下,邀功一般朝着释野吼叫。
“到此为止!”
弦音出声护住自己的儿子。
释野手中的冥光剑隐了身,陛犴兽收回自己的利爪,翻羽在陛犴兽爪下翻腾而出,扑扇着翅膀逃回了自己的洞穴。
寒燮瘫在地上,弦音立刻上前扶着自己的孩子,西下查看他的伤势,愤然说道:“寒燮才与那海妖搏斗一番,又历了天劫,身上还有伤,冥主就算是胜了,怕也是胜之不武。”
释野绷着脸盯向寒燮,脸上带着挑衅和嘲讽之意,又似是在玩弄掌中之物,懒懒道:“说起海妖,我还有些许疑惑……”
寒燮心中一阵慌乱,立刻大声道:“想不到我们的冥主如此中意这女子,不如娶了她,冥主府中也好有个女主人。”
释野理了理身上的衣袍,脸上微微露出了笑意:“不劳费心。”
此刻,伏岚怀抱着自己的妹妹,回过神来:“妹妹游知鸢就拜托冥主殿下了。”
游知鸢觉得太冷了,比大寒时的深夜还要冷上许多。她蜷缩翻了个身,一个下坠,“咚”一声,重重摔倒了冰冷刺骨的地上。
她痛得龇牙咧嘴,“呜呜”哭了两声,唤了声“姑姑”。
待睁开眼,见自己正身处一间昏暗的石屋之内,一旁是一张黑色石床。她从惊诧之中回神过来,强忍着浑身痛楚,扶着石床站起来。
对了,寒燮把自己给掐晕了。
那这里是什么地方?
她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裹了又裹,西下张望,这才发现西周也都是黑色的岩石,潮湿阴冷的风围着她转,似乎怎么也逃不出去。
这里除了刚才躺着的,勉强称之为“床”的东西和一方石桌之外,居然空无他物。
难道是神界的监牢?
游知鸢又看了看石壁旁的出口,便悄无声息地朝着外面走去。
眼前的黑色如同要将自己吞噬进去一般。刺骨的寒风,如锋利的冰刃肆意切割着她每一寸在外的肌肤。
她咬咬牙,强忍着心中不适朝着外面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迷雾越来越多,空气中腐朽和潮湿的味道也愈发浓烈,路仿佛走不到尽头一般。
游知鸢越走越怕,自己这是……死了?
对了,应该是死了,姐姐说了,死了的话魂魄会被送去冥界。
游知鸢低头仔细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冰冷的空气如千万根细小的冰针刺入肌肤,刺骨地疼。
不对啊,书上说人死了就没有五知了,难道死了之后是这样子?
勾魂的无偿使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