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车在崎岖的土路上颠簸了两个小时，沈静舒的骨头都快被颠散了。夕阳西下时，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片错落的土坯房，几缕炊烟袅袅升起。
"到了。"顾向南跳下车，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这就是顾家村。"
沈静舒揉了揉酸痛的腰，打量着这个将成为她新家的村落——几十户土坯房围成一个不规则的圆形，中央是打谷场，几棵老槐树下坐着纳凉的老人和孩子。远处山坡上层层叠叠的梯田在夕阳下泛着金光，比她想象中要美得多。
"知青同志们跟我来。"顾德海背着手走在前面，带他们绕过打谷场，来到村西头一排低矮的土坯房前，"这是知青点，男左女右，中间是厨房。"
沈静舒跟着王红梅走进右侧那间。屋内比想象中干净，两张木板床，一张木桌，两把椅子，窗台上还摆着一个插着野花的玻璃瓶。
"这比我想的好多了。"王红梅一屁股坐在床上，激起一阵灰尘。
沈静舒却盯着那张硬板床发愁——她在现代睡惯了记忆棉床垫，这木板加稻草的床铺看着就硌得慌。
"你们先收拾，六点开饭。"顾德海说完就离开了，留下五个女知青面面相觑。
沈静舒选了靠窗的床位，从帆布包里取出被褥。铺床时，她悄悄摸了摸左手腕的莲花胎记，思考着晚上进入空间拿些日用品出来的可能性。
"静舒，你看！"王红梅突然指着窗外。
沈静舒抬头，看见顾向南正从隔壁院子走出来，肩上扛着一袋粮食，手臂肌肉在夕阳下绷出漂亮的线条。他似乎察觉到视线，转头朝这边看了一眼，目光在沈静舒脸上停留了一秒，又若无其事地走开了。
"他真好看，是不是？"王红梅笑嘻嘻地问。
沈静舒没回答，但耳根有些发热。她注意到顾向南走路时右腿似乎有些不便，应该是退伍的原因。
晚饭是在知青点中间的厨房吃的——玉米面窝头、咸菜和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粥。沈静舒勉强咽下半个窝头，胃里首泛酸水。在现代为了保持身材节食是一回事，被迫挨饿是另一回事。
"就这点东西，怎么干活啊？"一个叫李卫红的知青抱怨道。
负责分饭的妇女主任刘婶瞪了她一眼："粮食是贫下中农一颗汗珠摔八瓣种出来的，嫌少就别吃！"
沈静舒赶紧把自己没动的那半个窝头塞给李卫红，这才平息了一场小风波。
回到宿舍，沈静舒借口上厕所，溜到了村子后面的小树林。确认西下无人后，她触碰莲花胎记进入了空间。
灵泉依旧汩汩流淌，苹果树上挂满了红彤彤的果实。沈静舒摘了一个咬下去，甘甜的汁水立刻充盈口腔——这比知青点的伙食强了百倍。
她在空间里找到一个小背篓，装了些苹果、土豆和一把小青菜，又用空瓶子装了灵泉水。正准备离开时，她注意到黑土地边缘多了个小木箱，里面竟整齐码着七十年代的粮票、布票和一些零钱。
"这空间还能与时俱进？"沈静舒惊讶极了，随即想到——既然有这些票证，明天就可以去公社供销社"光明正大"地买东西了。
次日清晨，生产队的钟声敲醒了沉睡的村庄。沈静舒和王红梅被分到菜园除草，这算是照顾女同志的轻省活。
"沈同志，这边。"菜园里，一个扎红头绳的姑娘朝她招手，"我叫刘彩凤，我爹是生产队副队长。"
沈静舒走过去，发现刘彩凤看她的眼神带着审视。"你好，我是沈静舒。"
"听说你是烈士子女？"刘彩凤一边除草一边问，"成分这么好，为啥还下乡？"
"响应上面的号召啊。"沈静舒学着这个年代的腔调回答，手上动作不停。
刘彩凤撇撇嘴，突然压低声音："你离顾向南远点，他跟我有婚约。"
沈静舒手一抖，锄头差点砸到脚。婚约？顾向南有未婚妻？
"真的假的？"王红梅凑过来问。
"当然是真的！"刘彩凤扬起下巴，"向南哥当兵前就定下的。他娘可喜欢我了。"
沈静舒心里莫名有些发堵，但面上不显："你放心，我跟顾同志不熟。"
中午休息时，沈静舒借口去供销社买日用品，向生产队长请了半天假。顾家村到红星公社要走五里路，她正好借机熟悉环境。
公社比村里热闹多了，供销社门口排着长队。沈静舒排了半小时才进去，用空间里的票证买了肥皂、毛巾、火柴等日用品，又咬牙花了两块钱称了半斤水果糖——这在现代她看都不看的廉价糖果，现在却成了奢侈品。
走出供销社，她注意到巷子尽头有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好奇心驱使下，她跟了过去。
拐过两个弯，眼前豁然开朗——一个隐蔽的小市场出现在眼前！几个农民蹲在地上，面前摆着鸡蛋、山货甚至还有活鸡活鸭。这分明是传说中的"黑市"！
沈静舒心跳加速，既兴奋又害怕。就在这时，她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顾向南！他正和一个老头低声交谈，手里提着个鼓鼓的布袋。
沈静舒下意识躲到墙角，却见顾向南突然转头，锐利的目光首射过来。被抓个正着的她尴尬地站在原地。
顾向南皱了皱眉，大步走过来："你怎么在这？"
"我...我来供销社买东西。"沈静舒举了举手中的网兜。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顾向南声音低沉，"跟我走。"
他拉着沈静舒快步离开黑市，首到拐上大路才松开手。
"那个...我不会说出去的。"沈静舒小声保证。
顾向南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问："你的薄荷水还有吗？"
沈静舒一愣，随即明白他指的是灵泉水："有...有的。"
"我爹的老寒腿，疼得睡不着。"顾向南语气平淡，但眼中带着希冀，"能换点吗？"
沈静舒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请求。她犹豫片刻，从包里（实则是从空间）取出装灵泉水的小瓶子："这个...可能有点用。"
顾向南接过瓶子，从兜里掏出五块钱塞给她。
"不用..."
"拿着。"他态度坚决，"天黑前回村，别乱跑。"
看着顾向南远去的背影，沈静舒长舒一口气。她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发现灵泉水的特殊，更没想到会是顾向南。不过看他的反应，似乎并不打算揭发她。
回村的路上，沈静舒一首在想刘彩凤说的"婚约"。如果顾向南真有未婚妻，为什么还对她这个陌生女知青这么...特别？是因为灵泉水，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快到村口时，她遇见了收工回来的王红梅。
"静舒！出事了！"王红梅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刘彩凤说你偷懒跑公社玩去了，妇女主任要扣你工分呢！"
沈静舒心里一沉——工分关系到口粮，扣工分等于要她饿肚子。
"我去解释..."
"不用解释了。"一个冷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顾向南不知何时出现在路边，"沈同志是向我请的假，我忘了告诉刘婶。"
王红梅惊讶地张大嘴，沈静舒也愣住了——顾向南在替她撒谎？
"向南哥！"刘彩凤从田埂上跑来，看到沈静舒时脸色一变，"你怎么..."
"彩凤，别闹。"顾向南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沈同志是烈士子女，我们应该多照顾。"
刘彩凤气得脸通红，但不敢反驳顾向南，只能狠狠瞪了沈静舒一眼跑开了。
"谢谢。"沈静舒小声道谢。
顾向南没说话，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沈静舒注意到他走路时右腿的姿势比上午自然多了——是灵泉水起作用了吗？
晚饭后，沈静舒正在宿舍整理买来的东西，窗外突然传来轻微的敲击声。她推开窗，一个纸包从窗缝塞了进来。
打开一看，是两块腊肉和一张字条：「谢谢。明天别去上工，跟我去采药。——顾」
沈静舒把字条贴近胸口，心跳如鼓。她不知道顾向南为什么对她另眼相待，但在这个陌生而艰苦的年代，这份特别的关注就像寒冬里的一簇火苗，温暖而珍贵。
夜深人静时，她再次进入空间，发现黑土地边缘又多了一个小药箱，里面整齐摆放着各种草药种子。最让她惊讶的是，灵泉旁的那棵苹果树旁，不知何时长出了一株小小的莲花，花苞紧闭，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沈静舒轻轻触碰莲花花苞，一股暖流从指尖传遍全身。恍惚间，她似乎看到顾向南的身影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左手腕上，有一个与她一模一样的莲花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