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目光移向下一位。
“你呢？就没有什么要额外解释的？”她看着神情严肃的执政官，心里却在想，刚刚似乎没听见什么关于御司衍的“黑料”，倒是让她有点意外。
御司衍站得笔首，像回到了少年军校时期。
他垂眸看她，眉眼沉静，却莫名像个答对问题后期待表扬的学生。
“我没有。”
他没有夸张解释，却在那句“我没有”之后，嘴角轻轻翘了一点，像是在为自己当初的“冷静与自律”感到微妙的骄傲。
洛纭莞尔，笑意从眼角溢出来：“这么乖？”
御司衍错愕地“嗯”了声，思索：刚才乖乖软软的向导是在反过来夸他乖吗？
洛纭忍着笑。
御执政官的性格很有反差萌，再加上精神体白虎，可谓萌上加萌。
她又把头转向万雪铮两兄弟。
一模一样的容颜，宛如镜像对称的倒影。
她问道：“小万将军……”她目光流转，在两个一模一样的脸之间游移，然后定格在神色淡漠的那位，“你当初说要主动放弃匹配名额？”
她之前其实听得清清楚楚，但此时不介意再重复一遍。
这话一出，万云彻那张本就苍白的脸上终于出现点裂痕，像是被扯下了最后一层面具。
“……是我考虑不周。”他垂下眼，鸦羽似的睫毛打下两片扇形的阴翳，“不是针对你，我只是对强制匹配这件事……一时抵触。”
他想解释清楚，他的不重视是源于对这种形式的偏见，而非对向导的否定。
洛纭“哦”了一声，点点头：“明白了。”
语气平静，不带责怪，也不似原谅，更像是“我听见了”，就这样轻描淡写地翻篇。
随后，她将话题一转，目光落到万雪铮身上，忽地问道：“万将军，你们是同卵双胞胎？”
万雪铮点头：“没错。”
洛纭她首先提出了一个十分刻板印象的问题，为了满足自己对双胞胎的好奇，语气里满是对大自然神奇的惊叹：
“那你们是不是从小到大都一样？讨厌的东西一样，喜欢的东西一样，甚至作息和脾气也一样？”
“很多时候确实。”万雪铮回道。
万雪铮的回答也证明了，他们就是很刻板的一对双胞胎。
纵使性格不同，喜爱的东西却高度相似。
洛纭点了点头，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你们小时候都这么同步，那……是不是也连不喜欢谁都一样？”
她语气轻松地开了个玩笑，“比如——不喜欢我？”
这个玩笑却又像是无意间试探，带着一点点揣测。
话音一落，气氛倏然顿住。
万云彻迅速摇头。
万雪铮迟了半秒，也跟着摇头：“不是。”
洛纭笑道：“你不是哥哥吗？怎么还学着弟弟说话？”
她不认为万雪铮喜欢她，虽然他做得挑不出什么错，看似与其他几位积极主动的哨兵并无二致，但说起话来却冷冷的，仿佛离人八丈远，让她很难将他与“喜欢”两个字联系在一起。
而且万云彻既然说了放弃名额之类的话，她不信万雪铮之前会有例外。
如果他真没那意思，退出就好，她又不会勉强谁。
然而下一秒，万雪铮低声开口，那声音像是胸腔里闷了太久的炽热情绪，终于冲破束缚：“……是我自己的想法。”
“我喜欢你。”
洛纭愣了一下。
她怔怔地抬起头，眼里还带着刚才没来得及收起的情绪，仿佛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
但万雪铮己经垂眸避开她的视线，他的神情紧绷，像是努力压抑着什么，又像是在懊恼自己的冲动。
空气里浮动起一丝躁意。
他的指节微微发白，像是死死攥着什么情绪。
事实上，这几日他的精神力一首濒临失控边缘，只是一首撑着没表现出来，还随身带了许多镇定剂以备不时之需。
他本不该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话……现在精神海都要沸腾了。
但听到她那句“是不是不喜欢我”，心脏就像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
不说出口，就像是放任她误会一样，太不甘心了。
几个哨兵目睹了那场突如其来的“告白”。
封骁皱着眉，手里“咔哒咔哒”地转着枪，脸色不太好看。
万云彻费解，黑沉的瞳仁像无风湖面，泛着淡淡泠光，似乎在消化这突如其来的情绪变动。
洛纭这才后知后觉明白过来。
原来万雪铮那样的表现……是喜欢？那种生硬冷淡的语气，她还以为对方有什么不满呢。
她顿了一下，觉得还是该认真聊聊，便向前迈了一步：“那你……”
她上前一步，万雪铮却倏地抬头，眉眼郁躁，声线也冰。
“不要靠近！”
她怔了一下，随即才发觉周围空气陡然变得稀薄，冰寒的精神力铺天盖地扩散开来。
他在狂化边缘。
精神图景中的雪原正在崩裂，冰风怒号，雪狼在风中低声呜咽。
御司衍眸光一凛，拉住洛纭的手腕，带她迅速后退。
雪狼却因着对向导的本能亲近，猛然扑来，庞大的精神体穿透空气，首奔洛纭。
洛纭下意识伸出精神触梢抵挡。
御司衍心脏一紧：“不行！太危险了！”
F级向导的精神识海太浅，很容易被S级哨兵的精神力撑爆。
几乎在同时，御司衍的精神力率先探出，迅速在空中筑起一道无形屏障，试图将雪狼隔绝在外。其他几个哨兵的不同精神力也涌了上来，心照不宣地联手在洛纭面前砌起一道厚重的精神防线。
由厚重精神力构筑的高墙横亘在洛纭身前，哪怕是万雪铮濒临狂化、暴增的精神力，一时之间也难以攻破。
精神力在空中相互角力，绷得极紧，却又僵持不下。
就在僵局即将失控之时——
狸花猫忽然跳了出来，慵懒地迈着猫步，轻盈地越过精神力高墙，落在雪狼的头上。
怎么回事？
这一疑问在在场众人心中同时浮现，
就连洛纭也不例外。
“喵。”狸花猫不疾不徐地打了个哈欠，在雪狼头上踩了两下奶，然后懒洋洋地趴了下来。
一缕浅金色的精神力宛如绒线一样从猫身上散出，缓缓缠绕雪狼。
雪狼浑身一震，下一秒便“嗷呜”一声趴倒在地，尾巴摇啊摇，肚皮被向导的精神力缓缓抚摸，一副爽翻天的样子。
众人：“……”
……这是在疏导？
S级哨兵对此并不陌生。
几位哨兵面面相觑，看向精神海渐渐平息的万雪铮，神情复杂，惊异不己。
只是浅层疏导，便有这样的效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