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
“杨母”左顾右盼确认西下无人,拍了拍衣袖,很是不高兴的埋怨道:“我说季安啊,你说柳家都发达了,柳小丫也太抠了。”
“给她自个做的嫁衣和那老太婆做的衣裳都是用上好的布料,凭什么我还得用七八年前的老款式布料,都不知道顺带给我这个婆母也做一身。”
“杨季安”一改人前的温和假面,表情阴戾劝她:“娘,你再忍忍,等她过了门,她那些东西还不都是你的。”
“杨母”顿时喜笑颜开,抓着他手夸赞:“还是儿子你聪明,知道柳小丫爹娘不好对付,首接越过他们向老太婆下手。”
她得意的笑着:“要说柳小丫那死丫头片子也真是单纯好骗,当真以为你堂堂一个举人看上她一个商户女了,这么快就答应了嫁给你。”
“也不看看她什么身份,哪儿配得上你。”
“等拜了堂,她可就是你板上钉钉的媳妇儿了,她家的钱还不得供咱们用。”
“为娘活了大半辈子了,总算是要苦尽甘来了。”
“要是淑娘这胎再给你生个儿子,凑成一个好字,娘到时候就让柳小丫拿笔钱出来。”
“给你儿子打个大金锁,再给淑娘母女置办些金银首饰和衣裳,也不枉她为咱们杨家生儿育女一场了。”
“杨季安”左右看了看,扯她袖子,压着声音提醒:“娘,你小点声,小心被人听去就完了。”
“杨母”白了他一眼:“怕什么,宾客都在院里呢,谁会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把心放肚子里好了。”
“万一呢,要是柳小丫知道我早就在外养了个外室,还有一个女儿,她不嫁给我了怎么办,咱们的图谋不就落空了?”相较她,“杨季安”显得更加理智精明。
“杨母”一拍大腿,赞同道:“你说的对,咱们得赶紧回去,马上就要拜堂了,要是误了吉时,到嘴的鸭子飞了就坏了。”
两人急急忙忙一前一后离开。
藏在大树后的温鹤卿两人走了出来。
齐安愤愤道:“公子,原来这对母子是冲着柳家钱财来的,那个男人还养了外室,他们在骗柳姑娘!”
他虽不让柳溶梨与他家公子来往,可从没讨厌过她。
“公子,我们必须把这件事告诉柳姑娘,这亲不能成!”他义愤填膺,恨不得立马跑去揭穿那对母子伪善面目。
温鹤卿袖下五指捏的泛白,面上仍一派平静:“没有证据,我们这样空口白牙的去谁会信?”
他误以为她寻到了良人,都做好了祝福她的准备。
万没想到那人竟是个人渣。
未成婚就养外室,还想用她的钱养外室。
简首比畜生还不如!
齐安踱来踱去,一针见血:“公子,现在不是柳姑娘和其他人信不信的事了,是我们必须阻止他们拜堂。”
温鹤卿眼底阴翳丛生,口吻冷了下来:“走。”
柳家正屋内,气氛正热烈。
在宾客吆喝声中。
宋今棠与“杨季安”身着大红喜服,手持喜绸走到正中。
在旁人注意不到的角度,“杨季安”用两人才听得到声音道:“计划己成。”
宋今棠暗自松了口气。
在礼官高喊中,两人正要行拜堂礼,一道清越富有磁性男音传来:“慢着!”
众人纷纷循声看去,就见温鹤卿携齐安疾步而来。
“这门婚事不能成。”
一语激起千层浪,人群窃窃私语起来。
“这人怎么回事,难不成是来抢亲的?”
“看他架势,还真有点像。”
一位看起来年长的老者站了出来,面带不满:“这位公子,你这话什么意思?”
齐安指着“杨季安”,目光凌厉:“这个人在骗柳姑娘,他早就在外养了外室,还生了一个女儿,外室现在有了身孕,他就等着柳姑娘进门拿柳姑娘的钱养外室呢!”
“啊,这……”
人群哗然,全都不可置信的望向“杨季安”。
“方才的话乃是我和我家公子在林中亲耳听到的,我敢以性命发誓,绝无半句虚假。”齐安满口笃定道。
坐在椅子上的杨阿婆站起身:“你们是什么人,无凭无据为何要污蔑我的孙女婿?”
温鹤卿睨了眼有些“心虚”的“杨季安”和“杨母”。
朝杨阿婆施了一礼:“老人家,我是溶……柳姑娘的朋友,我作证,我随从说的都是真话。若不信,你可亲自问问这位——”
他乌沉的眸一转:“杨公子,及他娘。”
“季安,你来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杨阿婆嘴唇微微颤着。
无论如何都不信自己会看走眼,选了这么个人做孙女婿。
“杨季安”攥了攥手,眼神飘忽道:“阿婆你别听这两个人胡说八道,他们就是来捣乱的。”
“杨母”眼珠子转了转附和:“就是啊姑母,他们就是嫉妒,要搅了小丫和我们家季安的婚事,要我说就该马上把他们赶出去!”
温鹤卿从始至终都淡定的出奇,静静注视母子两人一言一行,等他们说完了才出声:“我与柳姑娘是朋友,自是希望她觅得一桩好姻缘,有什么理由要搅了婚事?”
“杨母”驳斥:“还能为什么,定是你、你……”
她“你”了两句发现找不到理由,随便安了个由头:“定是你喜欢柳小丫,怕我儿子把她娶了,所以你故意栽赃诬陷我们,好让婚事黄掉!”
一时间,又是一阵唏嘘声。
就连温鹤卿和齐安都未料到她会扯出这个由头。
“你这妇人莫要胡言,我家公子才不——”
温鹤卿拦住怒火中烧的齐安,晦暗骇人目光落在“杨季安”身上:“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接触到他森冷目光,“杨季安”怵了下,尔后又挺起胸膛,一副我行得正坐得端模样:“我娘说的对,你就是嫉妒我能娶到小丫,才随意给我们泼脏水。”
温鹤卿嘴角轻扯,露出一抹冷笑:“你们说我栽赃,那我问你,你们拜堂前一刻钟在哪儿?”
“杨母”手紧张的绞了绞,下意识看了“杨季安”一眼。
“怎么,二位是心虚了?”
温鹤卿冷如冰霜眼神扫过了两人:“可要在下给你们回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