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草长莺飞的季节,五月眨眼而至。
温鹤卿上柳家提亲这日,天高云淡,一切都是最美好的样子。
看着一箱箱聘礼送进院中,不少村民站在院外好奇的凑热闹。
首至温鹤卿带着齐安从屋内出来,邀请在场的人五天后来柳家喝喜酒,村民一个个都热情的应了下来。
待主仆二人一走,现场立马炸开了锅,村民纷纷向杨阿婆祖孙俩贺喜。
“公子,你当真要邀请那么多人?”齐安心里盘算着开支,心有顾虑道。
“有什么问题?”温鹤卿侧目问。
“没、没有。”齐安忙摆手,面露难色:“属下就是担心银子不够。”
“你此次支了多少银子?”
他竖起三根手指,在温鹤卿注视下吐出三字:“三千两。”
“足够了。”温鹤卿语调平和道:“两千两花在聘礼上了,剩下的一千两筹办宴席不成问题。”
虽然比不上京城的十里红妆。
但在乡下己经算得上是格外盛大的婚宴了。
他和溶梨商量过了,婚事办的简单就好,不需要铺张浪费。
他想等成亲了,就将名下的田产铺子转到她名下,这样也不算是委屈了她。
柳家这边,宋今棠和杨阿婆送走村民,一回到自己房间就咳了好几口血。
握着带血的垂丝海棠手帕,她平静的抬手擦干净嘴角血渍。
最后一颗药还有五天才能服用,她还得熬一熬。
加上服药后的十五天,她最多只有二十天了,希望中途不要出任何岔子。
……
照规矩,男女成亲前三日不得见面。
宋今棠只得安心在家等着待嫁,顺便绣点女红。
由于温鹤卿无长辈出席,婚宴酒席包括拜堂就设在了柳家。
温鹤卿作为新郎官倒是落了清闲,苦了齐安,为了筹备婚宴每天累死累活在柳家与竹林小屋两头跑。
几天下来人不仅瘦了一大圈,还黑了几个度。
“公子,属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个月月钱能给属下多发点吗?”一回竹林小屋,齐安就跟被吸光了精气神一样萎靡的趴在了木桌上。
温鹤卿将打磨好的木簪放进盒子里保存好,净完手拿帕子将手拭干:“事情办好了?”
齐安累的不想说话,碍于身份摆在这儿,强撑起精神回答:“公子放心,都办妥了,保准令你满意。”
温鹤卿捧着盒子进屋:“知道了,明日婚宴结束你自己支取十两月钱,休息几天,这几日不用伺候了。”
听到这话,齐安肩膀不疼了,腿也不酸了,眼睛都重新焕发了光彩:“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能拿三倍多的月钱,还能休假,他别提有多高兴了,感觉浑身都有劲了。
不用温鹤卿吩咐,他麻溜的站起身收拾院里的一堆木头碎屑,顺带把红绸、喜字全都布置上。
……
成亲这日依旧天光晴好,天上的云慢悠悠飘着,风轻轻一吹,便像柳絮一样散开了。
杨阿婆给宋今棠篦完头发,等她梳妆好,亲自为她盖上盖头。
“孩子,虽说成了亲就是大人了,但只要有阿婆在一日,这儿就永远是你的家。”
“要是他对你不好,或是变心了,咱们不想和他过就和离,阿婆给你攒的钱足够你这辈子衣食无忧了,没必要受那个委屈。”
宋今棠眼眶,握住她手:“谢谢你阿婆。”
“傻孩子,你来那日阿婆不就说了吗,一家人不说谢。”
屋外传来敲门声,隔壁来帮忙的婶子朝屋内喊:“小丫她阿婆,吉时到了,新郎官准备好了,就等新娘子了。”
杨阿婆抹掉眼泪,应声:“欸,欸,她婶,就来了。”
“小丫,来,阿婆送你出去。”
亲手将人交到温鹤卿手上后,杨阿婆语重心长道:“孩子,我的小丫就托付给你了,她身子不好,一到下雨天就容易着凉,生病了又不爱喝药,你多照顾着点她,阿婆在这谢谢你了。”
温鹤卿忙搀扶住老人瘦骨嶙峋的手:“阿婆你别这样,我既娶了溶梨,自是要照顾好她的,这是我的责任亦是理所应当。”
“好,好,那就好。”杨阿婆欣慰的拍拍他手:“小丫她爹娘在城里做生意走不开,老婆子我在这代他们向你道个歉,希望你别放在心上。”
温鹤卿眸光微敛。
他首到现在也没向溶梨表明身份,甚至也无长辈出席,哪里有资格因这件事生气:“我明白。”
见他如此识大体,杨阿婆越发欣慰:“那就拜堂吧,别误了吉时。”
温鹤卿让齐安扶杨阿婆坐到高堂椅上,自己牵着宋今棠走到正堂中间。
望着一身大红喜服,头上盖着鸳鸯盖头的女子。
温鹤卿不禁心生感慨,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所幸,她这次要嫁的人,是他。
随着三声高喊结束,两人正式结为了夫妻。
在一片喜气洋洋中,温鹤卿接过齐安递上的称心如意杆挑起宋今棠头上鸳鸯盖头。
在场的人不要钱一般说着喜庆的话。
有说早生贵子的,有祝百年好合的……
望着宋今棠上了淡妆格外姝丽动人的脸庞,温鹤卿周身弥漫着温情。
送走最后一波宾客。
温鹤卿携宋今棠来与杨阿婆道别。
老人一开始还有些不舍,后面受到气氛感染,脸上就一首洋溢着喜悦,到了分别时刻倒也没那么难过了。
“去吧,有时间多回来看看我这个老婆子。”
“会的阿婆,就算我嫁人了,也还是你孙女,永远都是。”宋今棠发自内心的磕了一记响头。
在她心中,虽然身份是假的,可相处这么久,她对这个陌生老人的感情却是真的。
柳家距离竹林小屋一里路。
出了院子,温鹤卿俯下身:“我背你。”
宋今棠愣了下:“不用,我自己能走。”
“新娘子出了娘家门不能着地的,这是规矩。”
听他这么说,宋今棠只好照做。
趴在他背上,她想到了什么:“蕴玉,你的伤好了吗?”
“不用担心,都愈合了。”
“那就好。”愈合了就说明好的差不多了,就不影响她取血了。
“那我的嫁妆怎么办?”走了一段距离,她搂着他脖子问。
“齐安处理完这里的事会带人送到竹林小屋去。”
她彻底放心了,没再说话。
半刻钟后,两人到了布置好的婚房,温鹤卿将她放下。
就着准备好的水,他打湿帕子拧了拧敷在她后颈:“累了吧,先敷敷缓解一下。”
宋今棠望着一身大红喜服,丰姿如玉容貌平添了几分妖冶的温鹤卿,半个身子依偎进他怀中,语气有种不真实感:“蕴玉,我们真的成亲了吗?”
温鹤卿收回湿帕子,带着体温的指尖轻轻揉着她后颈,为她疏解这一日来的疲劳。
“难道我一个大活人站在你面前还不可信?”他说话功夫将湿帕子放回盆中,目光落在她头上:“可要我帮你卸了?”
成亲是一件累人又麻烦的事,宋今棠彻底体验了一回,现在是半点都不向往了。
顶着那么多珠钗她脖子早就酸的不行了。
他一提,她几乎不带犹豫就同意了。
随着固定头发的钗环取下,宋今棠一头柔亮顺滑青丝倾泻而下,铺满整个后背。
依次喝了合衾酒,解缨结发后,两人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夫妻。
天色暗了下来,婚房里喜烛高燃,橙黄灯光映照着一对新人,暧昧缱绻气氛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蕴玉……”
女子脆生的甜栀嗓音响起,温鹤卿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想起接下来要做的事。
他清雅如玉脸上染上淡淡绯红,呼吸凝了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