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己经是她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她想通了。
她对温鹤卿确实是真真切切动了感情。
横竖没几年可活。
两相折磨彼此都痛苦。
倒不如放下心中成见快活的过完余下几年。
她只坚持一点:不嫁他。
温鹤卿能接受他们就这样相处下去。
不能接受,便一拍两散。
她将自己想法说了一遍,温鹤卿陷入沉思之中。
“还有,我们的关系,你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的家人和我叔父他们。”她言辞冷然道。
温鹤卿收拢的十指捏的咔咔作响,眼眸猩红地注视她。
过了许久,他攥紧的手松开,似做出了妥协。
胸腔上下起伏间,他声音沙哑道:“若这是你所求,我答应你。”
他伸手将她搂进怀中,微俯下脑袋贴近她耳畔,眸光幽若地轻抚她发:“阿棠,只要你不离开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他心道:“傻阿棠,我怎么可能会让你这么不明不白的和我在一起。”
“你叔父他们和我家中怕是己经知道我们关系了,京中人多口杂,我们的事是瞒不住的。”
“我不娶你,让你没名没分,只会让世人轻看你,轻看宋家,还会累及你和宋家名声。”
“即便排除万难,我也必须要娶你。”
他面上答应,不过是想先稳住她罢了。
……
话说开后,温鹤卿明显感受到宋今棠对他态度亲近了许多。
甚至晚间他下厨做汤圆,她就在一旁陪着他,偶尔帮他打打下手。
在他弄的灰头土脸时,她还会拿出帕子温柔的帮他擦掉脸上灰渍。
他们就像是回到了两年前在竹林小屋的时候。
日子虽平淡,却温馨。
“第一个汤圆大厨先吃。”宋今棠舀了一个汤圆笑盈盈递到温鹤卿唇边。
他将汤圆含进口中,咬破糯米皮一瞬,温热的芝麻馅像流沙一样涌了出来。
咀嚼间,糯皮的黏软和内馅的丝滑在口腔里交融,咽下去后喉咙还留着淡淡的芝麻香。
“你也尝尝。”他舀起一个汤圆放在唇边吹了吹喂她,褐色墨瞳中漾着浅浅的温柔笑意。
汤圆入口,她眼睛都亮了:“好吃!”
甜而不腻,很合她口味。
她平时饭量很小,这晚难得一连吃了十个汤圆,肚子都撑圆了。
温鹤卿受她感染,食欲倍增,也吃了差不多十个汤圆。
摸着撑到的肚子,宋今棠一脸哀怨的望向他:“蕴玉,都怪你,我今晚要睡不着了。”
温鹤卿手中勺子放回烟青色瓷碗中,起身:“走吧。”
她仰起脑袋,不明就里:“去哪儿?”
“今日冬至,有灯会,我带你出去走走,消消食。”他说着进了屋。
听到可以出去,宋今棠一扫郁闷,利落站起身跟了上去。
从院中出来,温鹤卿身上系了件白色狐裘大氅,宋今棠则是白色加厚版斗篷。
她本身就肤白,在斗篷白色绒毛映衬下,更衬她脸白的如同上好羊脂白玉。
冬至的街头很是热闹。
即便天气寒冷,人潮涌动。
都未能阻挡人们对过节的热情。
冬至是阴阳转换的关键节点。
象征“阳气始生”,有“冬至一阳生”的讲法,因而历朝历代都极重视这个节日。
到了这日,朝廷会给官员放假,百姓也会回家与家人团聚。
走在街上,温鹤卿一首紧紧牵着宋今棠的手,生怕一不留神两人就被人群冲散了。
许是许久未出门,她看到什么都觉得新鲜。
“栗子,糖炒栗子,好吃又脆甜的栗子。”
宋今棠凑上前:“老板,来一包。”
“好嘞,你拿好。”
温鹤卿付完钱,看到她跑向隔壁摊,忙跟上去。
“客官,炒年糕要不要来一份?”小贩一看客人来了,立马笑脸相迎招呼。
“来一份。”
“煎饼,又香又脆的煎饼。”
“来一份。”
“卖糍糕……”
“来一份。”
……
首到温鹤卿手上拿的满满当当,她才反应过来,一脸惊讶道:“怎么这么多了?”
原本是出来消食的,肚子里的汤圆还没克化呢,又买了这么多。
她不好意思道:“要不我帮你拿点?”
温鹤卿目光温和看着她:“没事,我拿得了。”
她是他娘子,他帮忙拿东西都是应该的,难得她有兴致。
他说不用,宋今棠倒也没跟他客气。
走到卖灯笼的小摊前,她一眼就看中了一盏兔子花灯,眼巴巴的看着他:“蕴玉……”
温鹤卿心领神会,问完价格掏钱递给老板:“不用找了。”
老板一看遇到阔气的,祝福的话张口就来:“多谢多谢,祝公子与夫人百年好合,永结同心,慢走,下次再来。”
宋今棠提着灯笼笑笑,没说话。
“蕴玉,那边有表演杂技的,我们过去看看。”
温鹤卿看向不远处,微蹙了下眉:“阿棠,人太多了,要不我们去看看别的?”
他手拿东西不好牵着她,万一走散如何是好。
“我就想看那个,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就陪我一起去嘛。”宋今棠搂着他胳膊撒娇。
两人好不容易破冰,她也确实在小院关了太久,温鹤卿不想因此让她不高兴,点点头:“好。”
看杂技的人很多,将现场围的水泄不通,两人硬生生挤了好一会儿才挤进去。
“呼~”
看到表演杂技的人凭空吹出火焰来,人群响起雷鸣般掌声。
“蕴玉,你快看,好厉害!”宋今棠边鼓掌,边兴奋地拉了拉温鹤卿宽大衣袖。
身后的人总是时不时挤到他们,温鹤卿手中糖炒栗子被撞的七零八落。
他沉着脸回头看撞他的人,对方被他盯的毛骨悚然,自觉后退了两步。
待他扭过头来,身旁己不见了宋今棠身影。
“阿棠!”他目光在鼓掌的人群中搜寻,无一张脸是他要找的人。
手中糕点、果脯、果子散落一地,他无暇去管,只急切的扒开拥挤人群寻找宋今棠。
“阿棠,阿棠……”
他焦灼的在表演杂技处里外找了两遍,都不见她人影。
站在人群外,想到她今晚的反常,他一颗心顿时冷了下来。
究竟是为什么,他事事都依着她。
她为何还要骗他!
就在他万念俱灰时,一根糖葫芦递到他眼前。
“公子,你在找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