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室的白炽灯重新亮起时，萧凡的指腹还残留着张小雨触碰时的麻痒。
他垂眼盯着系统终端在视网膜上跳动的红色警告——"目标异能觉醒度15%"，喉结动了动，将到嘴边的询问咽了回去。
"家属转移证明没问题。"将军推过来的文件边角被他捏出褶皱，萧凡抬头时正看见张小雨把橘子糖纸叠成小蝴蝶，淡青色纹路顺着她腕骨爬到手背，像被风吹开的藤蔓。
系统突然震动，新任务弹出："保护关键人物张小雨，任务失败扣除5000积分。"他想起矿洞里那些皮肤下涌动着辐射晶矿的异化者，后颈泛起凉意，却还是伸手替女孩理了理沾着碎草叶的发梢："小雨，等会跟紧我。"
"萧哥手好暖。"女孩仰起脸，眼睛亮得像浸了星子，腕间纹路随着说话的动作轻轻颤动，"我哥说德阳基地有会开花的树，是真的吗？"
"真的。"萧凡听见自己声音软下来，"等回去了，带你去看。"
走廊外传来露露哄小婴儿的轻哼，孕妇扶着老太太往门口挪，中年妇女把最后几瓶药塞进布包。
张良母亲抹着眼泪摸向门框，又突然转身抓住萧凡衣角："小萧啊，我家那混小子...真在基地？"
"前天还替我送了三趟物资。"萧凡蹲下来与老人平视，"他托我带话，说您最爱吃的槐花糕，灶房王婶己经发好面了。"
老人的手颤得更厉害，却笑出了声："那混球...小时候偷挖我种的槐花，被我追着打半条街。"
众人陆续往门外走，张小雨落在最后。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糖纸蝴蝶，右手背突然烫得惊人。
淡青色纹路顺着血管爬上小臂，在衬衫下蜿蜒成细碎的光。
她慌忙攥紧袖口，却见萧凡站在门口回头看她，目光像春天的风，轻轻拂过她发烫的皮肤。
"走了。"萧凡冲她招招手，余光瞥见系统提示："目标觉醒度18%，异常能量来源未知。"他压下心头的疑虑——此刻最重要的是把这七口人安全带出京都基地。
变故发生在跨出玻璃门的瞬间。
"站住！"
穿黑色作战服的男子从花坛后冲出来，腰间别着的短刀反射着晨光。
他胸口挂着京都基地的徽章，脸上还留着未消的青肿，显然刚从训练场赶来："你们不能带走人！
辐射区外的幸存者是基地财产！"
孕妇怀里的小婴儿被惊得大哭，老太太踉跄着后退半步，被露露及时扶住。
萧凡挡在众人身前，看见男子握刀的手在抖——不是害怕，是愤怒。
他想起半小时前在会议室，将军提到三天前有批物资被劫，而眼前这人的肩章是三等兵，正是负责外围巡逻的。
"财产？"萧凡声音沉下来，"张良去年冬天救过你们基地三个巡逻兵，他妹妹发高热时，你们后勤科说退烧药要优先给异能者。
现在他家人成财产了？"
男子的刀尖晃了晃，突然暴喝着扑过来："少废话！"
萧凡没动。首到刀锋离他咽喉还有十公分，他才抬手指尖点出。
一道淡金色气劲破空而出，精准穿透男子心口。
鲜血溅在张小雨的白衬衫上，她瞪大眼睛，糖纸蝴蝶从指缝滑落。
"萧哥..."她声音发颤，却下意识抓住萧凡衣角。
萧凡低头看她，看见自己在她瞳孔里的倒影——眼神冷得像冰。
他这才惊觉，刚才那一下用了七分力。
系统提示在视网膜上炸开："击杀三级异能者，获得500积分。"他喉咙发紧——自绑定系统以来，这是他第一次在普通人面前杀人。
"大人！是赵西那混球擅自行动！"
苍老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头发斑白的老者扶着门框踉跄出来，后背的"主位"徽章在阳光下泛着暗金。
他对着萧凡深深鞠躬，额头几乎碰到地面："上个月您送的那批晶核，让我们基地撑过了变异兽潮。
赵西是我孙子，他娘前天感染了辐射病...他急昏了头！"
萧凡的目光扫过人群。
刚才还躲在门后的几个守卫正偷偷放下武器，赵西的血在青石板上洇开，像朵狰狞的花。
张小雨攥着他衣角的手在抖，他能感觉到那点颤抖透过布料传到心口——她害怕，但没松开。
"再有下次。"萧凡盯着老者的眼睛，"我连你们基地的围墙都拆了。"
老者额头沁出冷汗，连连点头："不敢了！不敢了！"
晨光里的剑拔弩张瞬间瓦解。
露露用手帕擦去张小雨衬衫上的血渍，老太太拍着胸口念叨"造孽"，中年妇女重新收拾散落在地的药瓶。
萧凡弯腰捡起糖纸蝴蝶，轻轻放进张小雨手心："别怕，我在。"
"嗯。"女孩把蝴蝶贴在胸口，腕间纹路不知何时淡了下去，"萧哥的心跳，比刚才慢了。"
萧凡一怔，低头时正看见她仰起的脸——睫毛上还沾着泪，笑意在嘴角漾开。
他突然想起系统任务里的"保护"二字，喉咙发暖："该飞了。"
飞行比想象中艰难。
萧凡托着七个人的重量，内力像漏了底的水桶般流逝。
张小雨和露露抱着小婴儿在最里侧，孕妇和老太太被他用气劲托着腰，中年妇女攥着他另一只袖口。
风灌进领口，他听见老太太小声说"比坐首升机稳当"，听见孕妇说"小宝贝别晃"，却听不清自己急促的呼吸。
"萧哥，累吗？"张小雨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她不知何时松开了糖纸蝴蝶，右手轻轻按在他后背——那里是内力运转的命门。
淡青色能量顺着她指尖渗进他体内，萧凡浑身一震，感觉枯竭的丹田突然涌进一股暖流。
系统提示疯狂跳动："检测到目标向宿主传输能量，觉醒度提升至22%！"
他低头看她，女孩歪着头笑："我哥说，萧哥是超人。
超人也该吃饭的。"
萧凡喉结动了动，没说话。他加快了速度——得赶在天亮前回基地。
当德阳基地的围墙出现在视野里时，东边的天空刚泛起鱼肚白。
萧凡落在基地广场，腿一软几乎栽倒。
张小雨慌忙扶住他，掌心的温度透过制服渗进来，像团小火焰。
"萧哥！"
熟悉的呼喊从宿舍方向传来。
张良穿着基地特有的灰布工装，跑得鞋跟都快掉了。
他扑到母亲跟前跪下，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妈，儿子接您回家了。"
老人颤抖着捧起他的脸，指甲在他脸上划出红印："混小子...混小子..."
萧凡靠在公告栏上，看这对母子抱头痛哭。
系统提示他内力只剩两成，后背的汗水己经浸透了衬衫。
李贺龙从训练馆跑过来，手里还攥着半块馒头："萧哥！
您可算回来了——"
"先安排家属休息。"萧凡打断他，"孕妇和老太太送医疗室，小雨跟我去见陈医生。"他顿了顿，又补了句："张良，等会去我办公室拿钥匙，你家那套带院子的房子，上个月就收拾好了。"
"哎！"张良抹着眼泪站起来，"萧哥，我...我..."
"先抱你妈。"萧凡笑了笑，转身时差点栽倒。
李贺龙慌忙扶住他，却被他推开："我没事。"
训练馆的密室里，萧凡盘坐在蒲团上。
内力像细流般在经脉里游走，他能清晰感觉到，丹田深处多了缕淡青色的能量——和张小雨腕间的纹路同色。
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新提示："检测到特殊能量融合，宿主内力恢复速度提升30%。"
"叩叩叩。"
"进。"
李贺龙推开门，手里攥着份名单："萧哥，成员升级情况...您要现在听吗？"
萧凡睁开眼，晨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脸上。
他想起张小雨腕间的纹路，想起矿洞里那些异化的怪物，想起系统任务里的"保护"二字。
"说。"
"十二人升到五级。"李贺龙咽了口唾沫，"其中...有三个是上个月新收的幸存者。"
萧凡的手指在蒲团上轻轻敲了敲。
窗外传来张良的笑声，混着婴儿的啼哭，像首不太协调的曲子。
他望着系统面板上跳动的"张小雨"任务进度，突然笑了："明天开始，给五级成员加份肉。"
李贺龙愣了愣，用力点头："哎！我这就去灶房说！"
门关上时，萧凡闭上眼。
他能感觉到，体内那缕淡青色能量又动了动，像株刚发芽的草，正拼命往深处扎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