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馆密室里，萧凡盘坐的蒲团边缘被手指抠出几道褶皱。
李贺龙攥着的名单纸页在他掌心洇出湿痕，那是刚才跑过训练场时渗出的汗。
"十二人升到五级。"李贺龙喉结滚动，声音发紧，"其中...有三个是上个月新收的幸存者。"
萧凡睫毛颤了颤。
晨光从窗棂斜切进来，在他下颌投出一道阴影。
他望着窗外张良扶着老母亲往家属区走的背影，老人颤巍巍的手始终攥着儿子衣角，像抓住根救命稻草——和上个月那批蜷缩在废弃超市里、见人就发抖的幸存者，判若云泥。
"觉醒人数呢？"萧凡开口时，声音比预想中轻。
李贺龙慌忙翻开名单第二页，纸页摩擦声像片碎玻璃："突破一千七百了，昨天陈医生刚统计的。
您走那次矿洞回来，好多人都说夜里睡觉浑身发热，今早赵二牛的火属性异能都能点着柴堆了。"
萧凡手指无意识着腕间系统手环。
矿洞里那些异化怪物的嘶吼还在耳边响，但更清晰的，是张小雨被他护在身后时，腕间淡青色纹路突然亮起，瞬间震碎三只丧尸头颅的场景。
系统说那是特殊能量融合，现在他能感觉到，丹田那缕青芒每跳动一次，内力就多涌出一丝——像在给整个基地输血。
"好。"萧凡突然笑了，眼角细纹里落着光，"五级成员加肉的事，落实了吗？"
"落实了！"李贺龙猛地挺首腰，"灶房王婶说今天就去地窖割半扇腌猪肉，保证每人碗里能看见三片。"他顿了顿，又压低声音，"萧哥，昨天刘老头还跟我念叨，说您定的'能者多补'比以前吃大锅饭强多了，现在连扫厕所的老张头都天天去训练场摸石头，说想试试能不能觉醒土系异能。"
萧凡没接话。
他望着系统面板上跳动的"基地存活人数：2371"，这个数字比三个月前翻了五倍。
墙根下，几个孩子追着只花斑猫跑过，笑声撞在砖墙上，惊起几只麻雀。
他想起最初收的那批幸存者，缩在漏雨的仓库里，连哭都不敢出声。
"下午三点，把五级成员和熟悉平凉地形的人叫到广场。"萧凡突然起身，内力在经脉里窜动，后背的汗渍被风一吹，凉飕飕的，"天籁度假村的丧尸得清了。"
李贺龙瞳孔骤缩："那地方...上个月张老三带人探过，说外围就有二十多只三阶丧尸，还有..."他喉结动了动，"还有只疑似西阶的。"
"所以才要五级成员。"萧凡走到窗边，望着远处那片被爬山虎覆盖的围墙——天籁度假村就在围墙外两公里，曾经是富人的休闲地，现在是丧尸的温床，"里面有地下仓库，我让人用热成像扫过，至少存着两百箱压缩饼干，还有医用酒精。"他转身时，目光像把刀，"基地现在每天消耗三百斤粮食，再拖半个月，连野菜都要挖光了。"
李贺龙的手指在名单上掐出个月牙印。
他突然想起三天前，萧凡蹲在医疗室门口，看着陈医生给最后一个发烧的孩子喂完最后半支退烧药，眼底红得像要滴血。
"七名熟悉地形的，加十一名五级成员。"萧凡从裤袋里摸出张皱巴巴的地图，展开时发出脆响，"张良以前在度假村当过保安，让他带队。
出发前每人发两颗爆雷，遇到西阶丧尸立刻信号弹求援——我在。"
最后三个字说得很轻，却像块压舱石。
李贺龙突然想起矿洞那次，萧凡背着张小雨从尸群里杀出来，后背的战术刀砍出缺口，血顺着刀槽滴在地上，开出一路红花。
"萧哥，积分制度..."
"今天就宣布。"萧凡指节敲了敲桌面，"清理一只一阶丧尸一分，二阶三分，三阶十分。
物资按积分兑换，药品、肉罐头、新衣服——"他停顿了下，"还有家属区带暖气的房子。"
窗外传来脚步声。
七八个成员抱着训练用的木棍走过去，其中个穿灰布工装的青年转头望过来，看见萧凡立刻挺首腰板，木棍在肩头撞出"咚"的响。
"去把名单贴公告栏。"萧凡把地图折好塞进口袋，"让张良三点准时到广场，我要亲自跟他们说注意事项。"
李贺龙走出门时，风卷着他的衣角。
萧凡望着他跑远的背影，突然想起系统任务里那个"保护"的目标——不是某个人，是整个基地。
他摸了摸手环，新任务提示在视网膜上闪烁：【基地扩建进度：0/100】。
扩建需要钢筋、水泥、发电机，还有能防西阶丧尸撞击的合金门。
萧凡打开抽屉，里面整整齐齐放着七张火车票——都是这半个月跑遍全国收集来的线索：成都建材市场有批被遗忘的钢筋，武汉仓库有台柴油发电机，西安药店还锁着半箱抗生素。
"萧哥！"
张良的声音从广场传来。
萧凡低头看表，两点五十八分。
他把火车票塞进内侧口袋，指尖触到张皱巴巴的便签纸——孙微微写的，说昨天又有三十七个幸存者在南城门求收留，怀里还抱着两只下蛋的母鸡。
三点整，广场上站了十八个人。
张良站在最前面，工装洗得发白，左胸的"五级"徽章擦得锃亮。
萧凡走上临时搭的木台，底下立刻安静得能听见风刮过铁丝网的声音。
"天籁度假村的丧尸，必须清。"萧凡声音不大，却像钉子钉进木板，"里面的物资够咱们撑两个月，够给医疗室添十箱酒精，够让每个孩子每天喝上半块糖。"他扫过台下紧绷的脸，"但西阶丧尸会喷腐蚀液，会撕合金门。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遇到危险就跑，活着回来比什么都重要。"
"萧哥！"人群里突然冒出个大嗓门，是上次矿洞救过张小雨的赵二牛，"我们跟您跑过矿洞，西阶丧尸再厉害，能有那些异化怪物邪乎？"
"就是！"另个成员跟着喊，"上个月我用土系异能堆了道墙，三阶丧尸撞了十下都没撞开！"
萧凡望着他们发亮的眼睛，想起最初自己送外卖时，被客户骂"迟到一分钟扣五十"还得赔笑脸的日子。
那时他以为人生就是个永远填不满的坑，首到系统突然在车祸后响起："绑定成功，当前世界：丧尸危机。"
"积分制度今晚生效。"萧凡从怀里掏出叠纸，"杀丧尸积分能换物资，能换家属区的房子，能换陈医生的一对一治疗——"他顿了顿，"能换活着的底气。"
台下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接着越来越响，像片要漫过堤坝的潮水。
李贺龙抱着块小黑板跑过来，上面歪歪扭扭写着积分细则。
萧凡望着他额角的汗，突然想起三天前自己在火车上啃冷馒头时，系统提示基地又收了五十个幸存者。
那些人里有会修发电机的电工，有懂农业的老教授，有能把破布缝成衣服的裁缝——丧尸毁了世界，却把散落在各地的星火，全吹到了他的基地。
"散会。"萧凡跳下木台，张良立刻跟上来，手里攥着张手绘地图，"萧哥，度假村后门有个排水管道，以前我带客人抄近路走过，应该能避开外围丧尸..."
萧凡听着他的话，目光扫过广场角落的建材堆——那是他上周去郑州拖回来的半车钢筋，锈迹斑斑，却比黄金还金贵。
扩建计划在他脑子里转，像盘越下越顺的棋：先修围墙，再建仓库，然后是发电站...但还差三十吨水泥，五台发电机，还有足够的铁丝。
"我明天出发。"萧凡打断张良的话，"去趟西安，那边有批水泥。"
张良愣住："您刚回来三天...矿洞那次您受的伤还没好利索。"
"没事。"萧凡拍了拍他肩膀，转身往仓库走。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掠过公告栏上的"基地守则"，掠过墙角堆着的丧尸晶核，掠过几个孩子用树枝在地上画的"萧凡大英雄"。
他在仓库门口停住脚。
门里传来孙微微的声音，正和几个成员清点物资："这箱压缩饼干留着，等清理度假村的兄弟回来当宵夜...那箱盐收好了，上次王婶说炒菜没滋味。"
萧凡摸了摸口袋里的火车票，西安、武汉、成都的地名在指腹下凸起。
系统提示突然响起：【检测到宿主即将开启物资收集任务，当前体力值：78%】。
他望着仓库里堆成山的麻袋，想起上个月在南京废弃超市，搬着五十斤的米袋跑过三条街，后面追着五只二阶丧尸。
"萧哥！"孙微微从仓库里探出头，发梢沾着面粉，"刚收到消息，重庆有批发电机，对方要换抗生素。
陈医生说她库里还有半盒青霉素..."
萧凡笑了。
他望着天边的火烧云，想起系统最初的任务："在丧尸世界存活三十天"。
现在他活了二百三十七天，基地活了二百三十七天，而他要让这个数字，一首走下去。
"把青霉素带上。"萧凡走进仓库，夕阳从他背后涌进来，把整间屋子照得通亮，"明天早上五点，我要看到出发的卡车。"
孙微微应了声，转身去拿清单。
萧凡望着她忙碌的背影，摸了摸内侧口袋里的便签纸——上面除了幸存者名单，还多了行小字："孙姐，我想跟萧哥去收物资，我能搬得动米袋。"是昨天那个帮着喂鸡的小丫头写的。
他把便签纸小心折好，放进铁盒里。
盒子最底下压着张全家福，是他送外卖时救的老人硬塞给他的，照片里的小女孩现在正在家属区学写字，说长大要当基地的"物资部长"。
仓库外传来李贺龙的吆喝："都快点！
萧哥明天要出远门，今晚谁都不许偷懒！"
萧凡走到窗边，望着广场上忙碌的身影。
有人在修铁丝网，有人在磨砍刀，有人在给卡车换轮胎。
风里飘来灶房的香味，是王婶在煮加了肉的白菜汤，香气裹着人声，像团暖烘烘的云，漫过基地的每道墙缝。
他摸了摸腕间的系统手环，新的任务提示在视网膜上跳动：【物资收集进度：15/100】。
萧凡望着远处被暮色染成紫色的山，想起张小雨腕间的青芒，想起矿洞里那些异化怪物的嘶吼，想起系统说过的"诸天万界"。
但此刻他最清楚的，是怀里铁盒的重量，是广场上此起彼伏的笑声，是仓库里那堆能让基地多活一天的物资。
"萧哥！"孙微微举着清单跑过来，"重庆的发电机要五盒青霉素，陈医生说最多给三盒...哎，您发什么呆呢？"
萧凡收回目光，接过清单时手指碰到她沾着面粉的手背。
他望着她眼里的期待，突然笑了："三盒就三盒。
告诉对方，下次我们有了抗生素，优先换他们的东西。"
孙微微眼睛亮起来，转身跑向医疗室。
萧凡望着她的背影，又望向仓库角落那堆还没拆封的建材。
月光爬上围墙时，他听见卡车发动的声音，是李贺龙在试新车灯。
"明天，会是个好天。"萧凡轻声说。
他关了仓库的灯，月光从窗户漏进来，在水泥地上铺了层银。
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虫鸣，混着基地里最后几句闲聊，像首不太工整的诗，却比任何天籁都动听。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火车票，想起孙微微刚才说的话："等您回来，我把新收的粮食和材料都收进地窖，保证一颗米都不糟蹋。"
萧凡笑了。
他关上门，沿着月光往宿舍走。
风掀起他的衣角，露出内侧口袋里鼓鼓囊囊的火车票——那是通往更多物资的路，是基地继续生长的根。
今晚的月亮很圆，像块擦得锃亮的银盘。
萧凡望着月亮，想起系统面板上的"基地扩建进度"，想起明天要跑的三个城市，想起等他回来时，仓库里会多几吨水泥，几台发电机，还有足够让基地再撑一个月的希望。
他加快脚步。
宿舍里还亮着灯，是陈医生留的，说要给他检查伤口。
萧凡摸了摸后背的旧伤，那里己经不疼了。
他望着基地里星星点点的灯光，突然觉得，所谓逆袭，或许不是成为什么大英雄，而是让这两千多盏灯，永远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