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番打听,两人终于找到了当地最大的包租婆。
包租婆人唤花婶子,大名叫花春文,也是当地少有的招赘的女子之一。
花父原先是跑商的,每每从江南地区采买些茶叶、丝绸、瓷器等物。
然后跋涉千里,贩到大西北去卖。
再从大西北买些好的皮毛、和田玉,甚至还有马匹,带回来售卖。
这一来一回间,能赚不少。
但是这桩生意异常辛苦,大半年的时间都在路上,饱尝风餐露宿之苦。
且花父只有花婶子这么一个老来女,自然是接不了他的衣钵的。
若是给未来的女婿,他又不放心,怕养大了心思,再来欺负他女儿。
思前想后,于是便把生意给了徒弟,让几个徒弟将来照拂女儿。
接着倾尽毕生积蓄,大量购入房产和土地,让女儿以后啥也不用干,每天躺着收租子就好了。
不得不说花父非常有先见之明,花婶子一辈子都没吃过什么苦。
现在已经是化县有名的包租婆和地主婆。
由于几个徒弟都很有出息,所以一般人也不敢欺辱花家。
女婿也乖巧听话,家里向来都是花婶子当家做主的。
“不瞒你们说,我这小院可好着呢,不但地段好、修建的材料更是好,一般人我还不租哩!
也是看你们母女俩可怜,又合我的眼缘,这才......”
去看院子的路上,花婶子的嘴就一直没停过。
不是在推销自个的院子,就是在说一些租客们的趣事,倒也不显得烦闷。
正当几人快要行至院子周边时,路上突然窜出来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
她头发披散着,浑身脏兮兮的,嘴里一直念念有词。
杜若停驻下来,靠近女人仔细听了一会,才听清楚一直在这女人念叨自已的女儿。
“红豆,娘的红豆,阿娘来救你来了!别怕,别怕阿~”
“红豆,我的红豆......”
她嘴里不停地念叨着,目光空洞无神。
突然像是想起什么,又转过头来,冲着杜若诡异一笑:
“听到了吗?红豆在喊我呢,她想阿娘了......”
“乖红豆别怕,阿娘这就去找你!”
女人一边笑着,一边自顾自地说道。
接着像是遭受了极大的痛苦一般,突然抱着头,蹲在地上尖叫了起来。
“啊啊啊!放开我的女儿,你要把我的红豆带去哪里,你们这些畜生!”
“啊啊啊啊啊!”
那尖锐的叫声,仿佛能刺破人的耳膜,杜若都吓了一跳。
一直到她们离开的时候,那女人的脸上还挂着诡异的笑容。
在这漫天黄沙的遮掩下,越发显得神秘莫测,让人不寒而栗。
“这是怎么回事?”
见花婶子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杜若不由得有些好奇。
那女人好像是失去了女儿,才变成这样的。
“唉!秀英也是个命苦的......”
说起这个疯癫的女人,花婶子也忍不住叹一口气。
跟花婶子的人生赢家剧本不同,孔秀英拿的是苦情剧本,且她还不是女主。
孔秀英摊上了一个赌鬼老爹,刚到适婚年龄,便被她爹拿去抵了赌债了。
能去赌的人,能是什么好人?
所以她嫁的男人,也是个赌鬼。
说是嫁,其实还算抬举了这桩婚事,两人连婚礼都没有,秀英不明不白的就住进了宴家。
把她“赢”回来的是宴老二,她自然成了宴老二的“媳妇”。
过门没多久,便生下了一个女儿,名唤红豆。
宴老二不但是个赌鬼,还成天跟着他们的“头”出去惹是生非。
他们的“头”是当地的一个小头目,专帮人在赌场收钱,还兼职打手。
因为宴老二只顾着自个吃肉,所以娘俩经常饥一顿饱一顿的,还时不时的要被宴老二毒打一顿。
“直到有一天,宴老二终于死在了外边,咱们都替她高兴呢。
据说是跟着“头”去打架的时候,被人打死了!”
“这娘俩终于过了一段太平日子,我见她们母女可怜,便让她到我这里当个烧火的老妈子。
虽说没多少工钱,但好歹有口饭吃,不用挨冻受饿不是?”
花婶子说到这里,忍不住苦笑:
“你晓得,以前因为有宴老二那个滚刀肉在,咱们就是想帮,也不敢帮她们!”
“原以为娘俩能这么安安生生的过下去,秀英是个勤快的,说实话,我对她还挺满意的。
谁晓得...谁晓得,前些日子红豆突然没了。”
花婶子说到这里顿了顿,不忍道:
“那天娘俩挖野菜回来,秀英心疼闺女,便自已去河边打水去了,让红豆一人在家等着。
哪成想啊,等到秀英拎着水回到家时,却发现自家闺女已经不见了踪影。
找了好些天,都没找到闺女,秀英就疯了。”
......
接下来的路程大家都有些沉默,这些天丢了不少孩子,也不知道会疯掉多少人。
没过多久,她们来到了一处幽静的院子前。
这院子闹中取静,地段非常好,算是化县的中心区域。
院子不大,厨房、茅房俱全,母女二人住着刚好。
虽然因为漫天的黄沙,院子里都覆盖了一层沙土,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好在花婶子及时让人过来把门窗给关上了,室内的风沙倒是只有薄薄的一层,清理起来不算太费劲。
没有多犹豫,杜若果断的付了半个月的租金。
待到花婶子离开之后,母女二人一齐动手,仔仔细细地将屋子清扫了一遍,然后便在这里安顿了下来。
又是十多天过去,风沙终于停了,久违的太阳终于出来了。
抬头望着刺眼的阳光,杜若感觉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也就在这时,县衙那边传来消息,化县发生了一起惊天大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