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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能怪你,是刚才我把隔壁床的病人送到产房时被家属掐得。"王父龇牙咧嘴地说,一边展示着手臂上的淤痕。"她们力气真大,我都瘀青了。"
“让我给你吹吹缓解一下。"说着,两人便在病房内亲密互动起来,这情景让同在病房的王建国感到非常尴尬。
另一边,产房内正是一幅不同的景象,妇女躺在产床上大声呼号:“太疼了!我不生了!求求你们让我不要生了!”
助产士则保持着专业和坚定的态度:“别说泄气的话,在这种时候退缩怎么行!你的宫口已经开了四指,再加把劲孩子很快就要出来啦!”
这时门外又传来了声音:“小王,坚持住啊,我和孙子都在外面等着你!”这是刚才那位跑来找人的大妈,她依旧手持着满满的一袋子物品,像是为孕妇鼓劲。
“我丈夫爱国在哪?他也来了没有?”孕妇在疼痛的间隙中向外界呼喊。
为了安抚孕妇的情绪,助产士忙不迭地安慰道:“来了,真的来了,等宝宝安全诞生,你们就可以团聚了。"当然,实际上她也未见过谁。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随着新生儿第一声响亮的哭声响起,标志着生命之始。
不久,一名护士轻轻推开了产房的大门,手中牵领着新妈妈,以及一个紧裹在毛毯中、面部皮肤尚未完全展开的小宝宝。
“为什么宝宝看起来这么丑?”第一次做母亲的她低头看着自已的孩子,红色、满是皱纹的小脸就像是一只掉光了毛发的猴子。
“都是这样子的,爱国出生的时候也是一副小老头的模样,过几天就会展开,越看越顺眼的。"老太太边说边走过去,一把抱起了自已的孙儿,脸上满是宠爱。
“爱国呢?不是说他在外面等着吗?他人到哪去了?”女人语气里有些焦虑,眼睛在房间里扫来扫去。
“爱国?他还真没有回。"妇人抬头看了看那个刚刚安慰她的医生,只见医生避开她的视线,假装饶有兴趣地研究起墙面来。
看着医生这个样,女人顿时明白了什么,忍不住流下了眼泪。"都说了等生产的那天,他一定会来的,可是一直不见踪影。"
“小王,别伤心,半个多月前我已给他写信了,他最快可能这两天就到。"
正当老王和王妻在病房里说话的时候,门口进来一个身影。
那是个消瘦的男人,一身尘土飞扬的样子,手里提着个沉甸甸的大袋子,皮肤黝黑,一看便是常在外面奔波,风吹日晒的人。
“请问,这是不是有个叫王雪的产妇在这里待产?”男人目光环视一周,没有见到床上有人,便问了身边的王父。
“不错,但至于是否姓王我就不得而知了。"
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一阵声响,是中午时候送进去生产的女人又被推进了房间。
“妈,媳妇儿我回来了。"门外响起年轻男子的声音。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听到这句话的老太太眼睛了,大半年的思念在此刻化作了泪花。
“来来来,给你看看,你儿子。"老太太将怀中的新生儿递给了新归来的男人。
他小心翼翼地接过婴儿,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紧张和初次为父的手足无措。
男人亲了亲孩子的额头,随即转身面向刚经历生产之苦的妻子:“对不住,雪,我来晚了。"
本打算责怪丈夫几句的王雪,看到眼前的男人脸上的胡须乱糟糟,眼底满是血丝,明显这些日子过得并不轻松,她的心一下就软了,责备的话到了嘴边,也只化为了一个深深的拥抱。
夫妻俩紧紧相拥了好一阵,男人之后走向王父,他知道是在老人的帮助下妻子才顺利进入产房的。
他们互相问候了几句,最后还是王建国打破了这和谐的气氛。
“爸,我都快饿扁了。"
“想要吃什么?”王父这时才记起儿子似乎一天未进食。
“我想吃炙子烤肉。"王建国露出了笑容。
而此时,王建国内心暗自嘀咕着:“看你刚才那样对我置之不理,现在非让你破费不可。"
“行,没问题。"王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并立即转向妻子说:“秀云,建国想要吃炙子烤肉,我没有带钱,你能先借我些吗?”
老将毕竟是老将,转头便找到了一个让王建国“出血”的法子,还顺带着有可能为自已赚取一点“小金库”。
“好啊。"王母从衣兜里拿出一张五十元递给王父。
“至于肉票,我记得还有一些,在盒子那里。"
“秀云,你看啊,咱们家建国这段时间正是长个的时候,胃口也越来越大。
而且我已经快一天没吃东西了,肯定会多吃几份;另外,既然去吃烤肉,怎么少得了麻将饼呢?买了饼后,天气这么热,得多带几瓶汽水才行……”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打什么算盘。"王母赶紧制止住丈夫的连篇累牍,“想多要点钱好往小账本上加吗?”
“哈哈。"王父丝毫不感到尴尬,再次从妻子手中多取了几十元钱,拉着儿子一同前往炙子烤肉店享受美餐。
两人走进店里,点了半公斤牛肉和同样分量的羊肉,外加一些麻酱火烧和几瓶北冰洋汽水,共计花费了两元。
王建国一向不喜欢羊肉,嫌它气味过重。
父子俩每人端着两碟食物,从柜台走向桌边。
在这个时代,如果到国营餐馆用餐,需要自已动手拿取菜品;服务员们都持有“铁饭碗”,因此服务态度极为高傲,想让他们像今天的服务员那样将菜端过来,简直是白日做梦。
墙上还贴着告示,提醒“禁止无缘无故打顾客”。
其实意思就是,只要有正当理由就可以动手。
饱餐一顿后,王建国一口气喝完了一瓶北冰洋,满足地打了个嗝,感觉真是太畅快了!的确,烤肉宛的烤肉十分美味,肉质鲜嫩,这也是为何这家店铺能够持续经营两百多年的原因——只可惜消费较高,难以经常光顾。
另一边,在四合院内,棒梗见王建国家里的人全都不在,便心生歹念。
清晨,秦淮茹为家人准备早餐后前往医院给贾东旭送食物;贾母吃完饭感到乏味,决定在床上补个午觉;至于小当,则在院子里独自寻觅乐趣,比如追踪蚂蚁,这让已经是八岁的棒梗觉得很丢脸——他认为到了这个年龄应该要有更成熟的行为举止。
由于今早的十个馒头被家中其他成员分光,秦淮茹和小当各得一个,两个送去给了贾东旭,剩下的六个几乎被贾母独占,只剩下两个给到了棒梗。
肚子依旧饿着的棒梗,望着四周无人,注意到邻居娄晓娥匆匆离开,又匆忙返回;紧接着,王建国背着他的母亲向医院方向离去。
此时,王家已经没有其他在场。
由于听祖母多次抱怨王家族人的自私与富裕却不肯分享,棒梗对于他们也逐渐积累了不少怨恨。
观察四周确实没有他人踪影,他偷偷溜进王家的庭院。
目前,院子里共有四家住户,即王家、刘海中二大爷一家、许大茂和他的聋老太太邻居。
除了王家外,其余几家要么有人外出,要么家中无人(如许大茂下乡放映电影、二大爷的孩子们在外面玩、娄晓娥陪贾东旭看病、聋老太太几乎足不出户等),这就意味着现在后院几乎是无人看管的状态。
棒梗轻手轻脚地走至王家门外试了试门把手,门已上锁,不禁暗自咒骂了几声。
随即转向窗户试图找到进入的机会,没想到轻易就推开了。
“王建国呀王建国,你是真笨呢还是故意的,门关着窗却开着,连愚钝的阿柱都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一边喃喃自语,棒梗一边从窗户跳进了房间。
然而不幸的是,随着一声惊恐的尖叫声,事情远没有想象中顺利。
原来,是王建国家的母正在整理内务,可能因为突然腹痛不慎打碎了油桶,地上撒满了油渍。
恰好这时棒梗踏入门槛,一脚踩在了油腻光滑的地面上,继而摔入了破碎的玻璃之间。
夏季人们穿着较为轻薄,这直接导致了他的皮肤受到多处割伤。
万幸的是,棒梗的运气还算不错,并未遭受更加严重的伤害,否则他很可能面临更为尴尬的情况,甚至可以用歌曲名《满山遍野都盛开着……》来描述那场面。
疼痛难忍,棒梗紧紧咬牙,慢慢将嵌入皮肤内的玻璃渣一片片取了出来,庆幸地发现自已伤势并未很深。"棒梗勇敢,困难不可怕。"他为自已加油鼓劲后,开始搜索起来,希望能从王建国家中找到点值钱的东西。
没过一会儿,棒梗就在王家找着了平常王母存放钱财的小箱子,一打开,里面除了有二百块钱,还有一个存折。
现在的人普遍不太乐意将钞票交给银行保管,认为个人财产应该留在自已的掌握之中以保安全,但王母却持不同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