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冷地说,脸上带着讽刺。
“大茂,你二大爷糊涂了一时,这样做确实是不对。
你看在多年的邻里之情份上,签个谅解书,让这事情平息吧。”
二大妈拦在他面前,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自行车不肯放开。
“记得小时候傻柱打你时,你二大爷还不是挺身而出帮了你,你如今宽恕他一下,也是应该的。”
许大茂摇摇头,没有丝毫动容:“二大妈,你与其这样,还不如早点给你二大爷送去一床棉被,这天多冷,别让人冻坏了身子。”
他心里明白,自已可没那么轻易放刘海忠一条生路,他盘算了一个下午,想尽办法如何“教训”
对方,岂能让事情就这么轻易过去?
“保卫科最多也就是关他十天半旬,工厂那边的惩罚已经下来了,我也得从中得到些什么。”
许大茂心说。
刘勇更是明说过了,这次具体关押多长时间暂不告知,能从里面挤出什么好处全凭个人本事。
听罢,二大妈又哭又求了好久,但见许大茂依旧坚决不肯答应,只好匆忙回家拿了棉被,准备去拘留所为刘海忠送暖。
“快,你们俩赶紧把棉被和窝窝头准备好,给你们爸爸送去。”
二大妈回到家中,抱着棉被放在桌上,对着刘光天和刘光福两兄弟吩咐道。
自始至终,两兄弟一句话也没有说。
某种程度上,他们内心甚至有些庆幸刘海忠被关,因为这可能意味着一段时间内不用再受他皮肉之苦。
以往每回他在工厂受到了什么处分,回来总会找个理由责罚他们。
然而,面对母亲的怒火,两人还是不得不行动起来。
“知道了……”
他们几乎同步应答,各自拿了东西跟在二大妈身后出门了。
到达轧钢厂门口,在保安处进行了登记后,三人才被带领到拘留室。
“老刘,老刘,你没事吧?”
见到靠着角落的稻草堆沉睡的刘海忠,二大妈立刻紧张地呼唤。
“嗯?是你说的嘛。
快去找许大茂要谅解书,如果拿不到谅解书,我可能还得被关不知多久呢。”
刘海忠被叫醒后,见是自已的妻子,急忙催促道。
“我已经去找过了,可是他根本不愿意写,他说这些年来他为你换鸡蛋付出很多,你反而举报他,无论我怎么劝说,他就一直坚持不动。”
二大妈急切地说。
二大妈将她如何在院子中劝说许大茂,以及许大茂如何拒绝的情形全都叙述了一遍。
“……给他钱,问他我要赔多少,告诉许大茂,只要这次写了原谅书,今后我会在院里帮他。”
“若是傻柱欺负他,我会替他对抗傻柱,随后再……再给冯科长送去两百块钱,只希望冯科长出面说句话,那样许大茂应该会答应的。”
刘海忠所能想到的方法也只有这两个,一是给许大茂钱为了求得谅解书,另一个则是因为冯斌一旦决定释放他,许大茂自然不会有反对意见。
另一种方法是以院子中的威望向许大茂提条件。
“好的好的,我回去立刻找他们,许大茂到底要多少钱才行呢?”
“这个……这个问题……”
刘海忠自已都不知道会关多久,又如何能估算出应付给许大茂的数额。
“老刘,可千万不能抠门,这样的寒天你怎么受得了。”
二大妈见刘海忠犹豫不决,于是出言安慰。
“给他三百,只要写保证书,赔他三百,加上家里预备用来买年货的肉票全数给他。”
刘海忠心中也觉得这样做有道理,钱是小事,若是在里面遭受寒冷和挨打就划不来了。
即便自已的级别被降至六级,最多也就是五个月的工资而已。
“好的好的,这事我知道了。
你也得注意身子。
我马上回去安排。”
二大妈抹去眼角的泪珠,对着刘海忠说道。
两兄弟低着头跟在母亲身后,没有说出一句话。
刘海忠此时已无暇责怪二人,他只是急切地想要尽快出去。
当一位保卫员打开铁门后,他阻止了二大妈递给饭盒的举动,告知这里的规则是不允许带东西进去。
“看在这天气的份上,才让你这床棉被送进来。
快走吧。”
无奈,二大妈只好收回饭盒,设法买到了一盆炭火与热水,这才使刘海忠感觉身上稍暖些。
接着,他裹紧暖和的被子,催促二大妈尽快返回去找许大茂。
二大妈回到四合院后甚至没有时间回家取杯热水喝,而是径直跑到冯斌家门口敲门。
此时,冯斌刚刚吃完晚饭,正在阅读小人书。
“出了什么问题?”
看到二大妈和刘海忠的两个儿子都满身雪花,冯斌猜想这可能是刘海忠让人来的。
“冯科长,救救老刘吧,他的年纪太大,受不住这种罪。”
“对,是的,请冯科长你等一下……”
没等冯斌有所表示,二大妈忽然转身快速奔入院内,令在场的人包括在门口的阎埠贵都感到意外。
而刘海忠的两个儿子则显得十分不安,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们妈妈是不是想着回去拿钱来收买我?”
冯斌望着他们问。
“嗯。
我爸让我妈带两百块给您,想请您帮忙疏通或者让许大茂写谅解书。”
刘光天点头应道。
“我妈刚才忘了拿钱,现在正赶回去取。”
刘光福解释道。
“如果她带钱来了,就等着进去陪刘海忠吧。”
冯斌说完,直接甩门离去,留下两兄弟愣在原地。
“哥,怎么办?”
刘光福显得手足无措。
“赶紧回家拦着妈,冯科长看起来不是开玩笑的。
要是妈也进去,爸出来非得 ** 我们不可。”
刘光天原本还指望父母一进监狱,他们就能轻松点。
想到父亲一旦得知实情,必定会严厉惩罚他们,不由得打了寒颤,急忙向家跑去。
“这家老刘,真是让人头疼。”
阎埠贵回到屋里,不由得抱怨道。
“老阎,送到眼前的两百块,都不肯收?多好的钱呀。”
三大妈低声说道,对她来说,两百块钱着实不少。
“是啊,凭许大茂那么拍马屁,一句话的事,许大茂马上就会写的。”
“就这一句换来两百,简直比捡钱还简单。”
阎解成很是羡慕,若是自已,别说两百,五十块也会心动。
“他差这点钱吗?对人家而言,不过是两个月的工资罢了。”
阎埠贵望着妻子和儿子,平静地说。
“可那也是白给的,这么好的钱就不要了?”
三大妈替冯斌感到惋惜。
“对于我们来说是两百块,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
你瞧,他若真想收,老刘几趟下来连门都没进去过。”
阎埠贵似乎对妻子有些无可奈何。
“科长的位置真不错,有人拍他马屁,有人主动送钱,他还拒收。”
阎解成悄声嘟囔,被于莉听到,给了他一掐。
阎解成看着于莉,后者只是翻了个白眼,示意他别胡言乱语。
刘家兄弟拦住准备外出送钱的二大妈,告知了冯斌的话。
她无奈之下,带着钱和票再次来到许大茂家中。
“大茂啊,这是老刘的一点心意,求求你给写份谅解书吧。”
二大妈一口气拿出三百元和四张票,硬塞给许大茂。
娄晓娥看到这一幕,顿时心生怜悯。
“大茂,你就帮忙写份谅解书吧,二大妈都求了半天了。”
“不行,万一他告我是故意的怎么办?那我不死定了!说我在乡下 ** 老乡,这是要我的命啊。”
尽管许大茂嘴上拒绝,心里却已动摇。
起初他认为两百就已经够多了,没想一上来就给出了三张大钞。
看来刘海忠确实被保卫科的人给吓住了,广播没有宣布他将被关押多久,保卫科的工作人员也没有具体说明,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除非许大茂肯写一封谅解书,否则你就要在这儿过新年了。
让你家人按时给你送餐。”
刘海忠怎能不害怕呢?若真关个三到五个月,他如何吃得消?一下午的时间过去了,他嗓子都喊哑了,也没见到一个人前来理会。
这里既没有一杯热茶,火盆的火也早熄灭了,寒气逼人。
若非不久前一位守卫带着二大妈进来了,他恐怕早已被冻坏。
他赶紧付了些费用,让人帮他更换了一个火盆,还送了一些热水。
他心想,如果这样下去,一整晚都会被冻出病来。
在二大妈苦苦请求下,许大茂最终拿到了三百元及四张肉票作为赔偿,并要求刘海忠出狱后亲自上门致歉并鞠躬谢罪。
拿着谅解书,二大妈立刻赶到冯斌家门外,急切地敲门希望冯斌能立即释放刘海忠。
“即便有了谅解书,也要等到明天才能放人,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
冯斌并没有开门,只打开旁边的小窗回应了一句,随后又将其关上。
那晚,二大妈和刘海忠家的两兄弟为了此事忙得团团转,甚至忘记吃饭,但真正忙碌的其实是二大妈,两个儿子多半是在后面跟着凑热闹罢了。
对于多数家庭而言,三百元可是一笔巨款,然而对身为七级工人的刘海忠来说,不过是一笔不算太重的负担。
何况他还每月收到徒弟孝敬的各种礼品,诸如香烟、美酒以及各类肉食或细粮等,他的日常开销因而非常有限。
多年间,刘海忠还时不时会给远方的大儿子刘光齐汇款支持。
为儿子刘光齐筹办婚礼几乎耗尽了他的积蓄,但是这几年他又积攒起了可观的金额。
全家上下虽皆享有城市户籍并配给定量物资,但由于两个孩子主要依赖窝窝头和粥维持温饱,家中的开支极其有限。
刘海忠即使想要送点礼物给人,也不知如何送出,因为他的人缘极差,大家都了解他那套为人行事的方式,没人愿意接受他的馈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