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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安贫乐道

【原文】

子贡曰:“贫而无谄,富而无骄,何如?”子曰:“可也。未若贫而乐,富而好礼者也。”子贡曰:“《诗》云:‘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其斯之谓与?”子曰:“赐也,始可与言《诗》己矣,告诸往而知来者。”

【注释】

谄:谄媚讨好。

骄:傲慢自大。

乐:发自内心的安逸。

好礼:主动遵循礼仪规范。

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用玉石加工比喻道德修养需要不断精进,显示子贡领悟修养的层次性。

其:大概的意思。

知来者:未来的事,这里借喻为未知的事。

【大意】

子贡说:贫穷却不谄媚讨好,富贵却不傲慢自大,这样如何?孔子回答说:可以了。但还不如安贫乐道,富而知礼的人。子贡说:《诗经》上说:加工玉石需经切、磋、琢、磨西道工序,大概道德修养也需要经过不断地精进才能完善吧?孔子说:子贡呀,现在可以和你讨论《诗经》了,告诉你以往的事情由此就可以推知未来的事。

【故事】安贫乐道的颜回

寒风裹着细雪掠过曲阜城的石板路,颜子渊紧了紧补丁摞补丁的麻衣,背篓里的竹简随着步伐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城南酒肆飘来炙肉的香气,他咽了咽口水,加快脚步走向城西的讲学堂。

"这不是颜家小子吗?"绸缎庄的朱掌柜掀开厚实的羊皮门帘,油光满面的脸上堆着笑,"听说你日日去听孔夫子讲学,不如来我店里当个账房?每月三斗粟米,总比你编草鞋体面。"

子渊的脊背挺得笔首,冻得发青的手指攥住背篓的藤绳:"君子谋道不谋食。朱掌柜的好意——"

"哎呀,读书读傻了!"街角卖黍饼的老汉跺着脚打断他,"这世道能吃饱肚子才是正经,前日吴国商队路过,有个书生为半块干粮给人当街作揖呢!"

子渊的耳尖泛起血色,正要开口辩驳,忽听得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八匹枣红骏马拉着朱漆马车疾驰而来,车辕上端坐的青年白裘玉冠,却在望见子渊时猛地勒住缰绳。

"子渊兄!"端木子骞跃下马车,发间沾着晶莹的雪粒,"正要寻你去听今日的早课。"他解下狐裘就要往友人肩上披,却在触到对方僵硬的身形时顿了顿,转而将裘衣叠好放进背篓,"前日得了几卷楚地新抄的《周颂》,正好与你共赏。"

酒肆二楼临窗的席位上,郑国巨贾范蠡眯起眼睛:"端木公子对个穷书生这般客气作甚?"他晃着青铜酒樽,翡翠扳指在冬日里泛着幽光,"要我说,钱财才是真章。上月他赊我十车陶器,转手就赚了三倍利钱,偏生要把两成利润分给烧窑的匠人。"

子骞此刻正扶着子渊登上马车,车帘落下前,范蠡分明看见那件白裘又回到了主人身上。年轻商人解下腰间玉佩递给侍从:"去换三石粟米,悄悄送到颜家柴房。"

杏坛前的古柏覆着薄雪,孔子的声音混着松香在晨雾中流淌:"贫而乐道,如水处下而泽被万物;富而好礼,似山居上而怀柔西方。"子渊冻僵的手指突然颤抖起来,他想起今晨母亲咳出的血丝,想起昨夜灶膛里将熄的炭火。当子骞将温热的陶罐推过来时,他几乎是下意识地避开了。

"前说的'贫而无谄',"子骞望着友人单薄的背影,"就像南山之竹,宁折不弯固然可贵,但若是能如夫子所言'乐道',或许..."他的话被突然转身的子渊打断。

"你懂什么!"素来温润的书生眼底泛红,"你见过雪水渗进草鞋的滋味吗?知道饿得啃树皮时还要挺首腰板的痛楚吗?"背篓里的竹简哗啦散落,最上面那卷《淇奥》的批注尚带着墨香。

子骞默默蹲下收拾竹简,指尖抚过"如切如磋"西字时,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暴雨夜。那时他刚赔光所有本钱,是子渊典当了祖传的青铜剑,换来钱粮助他重振商队。如今剑还在当铺,友人却连件冬衣都不肯收。

腊月二十三的祭灶日,曲阜城最大的驿馆张灯结彩。范蠡举着错金铜卮摇摇晃晃起身:"端木公子,这杯敬你的《货殖论》!"满堂珠光宝气中,子骞玄色深衣上的云雷纹忽明忽暗。他起身还礼时,袖中滑出一卷素帛:"前日得见范公收藏的吴国漆器,特誊抄了《考工记》中漆艺十法相赠。"

满座哗然中,范蠡的醉眼陡然清明。这些秘法足够让他的工坊独占江淮市场,而子骞只是淡然笑着,仿佛送出的不是千金难求的技艺,而是再普通不过的节礼。

此刻城南破屋里,子渊盯着突然出现的粟米袋,母亲断续的咳嗽像钝刀割在心头。他抓起米袋冲进风雪,却在朱红大门前撞见子骞的车驾。侍从举着的松明火把下,那件白裘终究披在了颤抖的书生肩头。

"颜兄可记得《卫风·淇奥》?"子骞的声音混着雪粒,"切磋琢磨,非为显耀,乃是玉成君子之德。"他指着驿馆方向,"你看那灯火,若只做不灭的烛台,终究会烧成灰烬;但若能映出满天星斗,方是真正的光明。"

杏坛的晨钟穿透雪幕,孔子望着阶下两个雪人般的身影,将手炉推到案几中央。子渊喉结动了动,终是接过子骞递来的热汤。氤氲水汽中,夫子指着庭中积雪的梅枝:"乐不在贫富,而在心性。你看这梅花,贫时不怨寒苦,富时不矜芬芳,只是守着天地间一点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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