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济医院手术室的无影灯亮得刺眼。程念安戴着三层手套的手指在孕妇隆起的腹部游移,手术刀悬停在子宫颈上方三毫米处。监护仪突然发出尖锐警报,患者耳垂的珍珠耳钉在强光下泛起诡异流光。
"血压60/40!"麻醉师的声音带着颤音。念安的手腕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她看见孕妇眼角滑落的泪珠,在无菌单上晕开淡红色的痕迹——这是凝血功能障碍的典型症状。
手术刀划开第七层组织的瞬间,记忆如潮水倒灌。二十年前的产房里,温婉也曾这样躺在手术台上,耳垂的珍珠沾着程景川胸口的血。念安额角的汗珠滴落在患者子宫,透过胎膜隐约看见蜷缩的胎儿手腕上,竟系着温氏集团的银色编码环。
"温医生!"护士的惊呼惊醒恍惚。念安看着自己手中的产钳穿透胎膜,鲜血喷溅在防护面罩上。新生儿的啼哭声中,她看清婴儿脚踝的黑色胎记——与温予宁出生时的印记分毫不差。
更衣室的镜面蒙着水雾。念安用酒精棉擦拭脖颈的血渍,身后隔间传来熟悉的沉香气息。她猛地转身,看见刚做完剖宫产的神秘孕妇倚在墙角,耳垂空空如也。
"程医生不记得这个了吗?"女人摊开掌心,染血的珍珠耳钉内壁刻着"0923"。念安的太阳穴突突首跳,这串数字像把钥匙,突然打开记忆深处的密室——西岁那年,母亲温婉抱着她走进消毒室,无影灯下躺着个浑身插满管子的老人。
海岛档案室的监控视频在此刻涌入脑海。画面里她确实在温婉死亡当夜到过医院后巷,但手中握着的不是珍珠耳钉,而是程景川坠楼那天穿着的染血衬衫。
"你的凝血报告。"护士长递来文件时的眼神充满戒备。念安盯着"RH阴性"的检测结果,突然想起今晨输血科丢失的三袋血浆——编号正是0923。
停尸间的冷气钻进骨髓。念安掀开神秘孕妇的裹尸布,解剖刀划开尚未愈合的剖宫产伤口。当子宫被完整取出时,她发现内壁缝合线的打结方式,与二十年前温婉的手术记录完全相同。
"这是今天第三个。"法医指着冷藏柜里排列的子宫标本,"近五年所有RH阴性血的剖宫产妇,都被摘除了子宫。"
念安的手机在凌晨三点响起。温予宁的主治医师发来紧急通知,女儿的血样中检测出大剂量抗凝血剂。她冲进儿科ICU时,看见心电监护仪上的波形正逐渐平缓,而值班护士的耳垂上,珍珠耳钉泛着冷光。
公证处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念安翻开程景川的遗产公证书,在紫外线灯下发现隐形墨水绘制的子宫解剖图。当她的血滴落在图纸上时,原本的器官结构突然扭曲成海岛地图,每个标记点都对应着温氏集团的私立产科医院。
暴雨冲刷着墓园新立的石碑。念安跪在温婉墓前,指甲抠进"慈母"二字。手机定位显示,程景川遗产中那艘医疗船此刻正停泊在公海,甲板监控拍到的白大褂身影,与她昨日手术时的姿态完美重叠。
"游戏才刚刚开始。"神秘短信伴着尸检报告送达。念安看着自己签署的死亡证明,在"死因"栏里,"羊水栓塞"西个字正在渗出血色。当她把报告贴近温予宁的凝血检测单时,两个0923的编号恰好拼成完整的鹰隼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