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五此刻彻底明白，自己如今己陷入了绝境，所有侥幸的幻想如泡沫般瞬间破碎。
他的身体仿佛被抽走了最后一丝生气，像一滩毫无生气的烂泥，绵软无力地瘫倒在地。
“当日在那暗无天日的死牢之中，草民同样收到了消息。心想横竖都是死路一条，倒不如拼上一拼，说不定还能觅得一线生机，这才…… 才想出此等下策，妄图殊死一搏。”王五的声音透着些许绝望，喃喃的诉说着。
“好一个殊死一搏！”
宋程怒目圆睁，眼中似要喷出火来，猛地一拍桌案。这一声巨响，震得案上的笔墨纸砚剧烈跳动，仿佛也被这盛怒所震慑。
他紧紧盯着王五，目光如利刃般犀利，一字一顿，逼问道：“如此说来，李员外惨遭杀害这桩命案，确凿是你所为了？”
“是……” 王五的声音仿佛从九幽地狱传来，透着无尽的死气。
此刻的他，己然被恐惧与绝望彻底淹没，所有反抗的力气消失殆尽，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无力挣扎。
大堂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唯有王五那微弱的声音在空气中缓缓回荡，让人真切地感受到律法威严之下，罪恶终究无处遁形的冰冷现实。
“啪！~”
宋程再次怒拍惊堂木，声若洪钟般厉声道：“王五之罪，维持大理寺原判。翻供者王成，念其尚未铸下不可挽回的大错，罚其流放三千里。退堂！”
衙役们整齐划一，口中齐声高呼 “威武”，恭敬地目送宋程与薛平宇离开正堂。随后，便将王五与王成押往监牢。
一应公务处理妥当之后，宋程领着薛平宇往后衙走去。两人刚到门口，便有衙役上前，低声禀报道：“大人，郑大人正在休息。”
“嗯！~”
宋程轻轻挥了挥衣袖，侧身望去，只见郑知同与曹轩两人趴在桌上沉沉睡去，便蹑手蹑脚地走进屋内。
然而，宋程虽尽量放轻动作，却还是惊醒了并未沉睡太深的曹轩。还未等曹轩开口，郑知同也疲惫地睁开了双眼。
郑知同抬手揉了揉发酸的眉心，看清走进来的两人后，微微颔首，轻声招呼道：“宋大人，薛大人。”
“有劳郑大人这一日奔波辛劳了。” 宋程赶忙拱手，一脸诚挚地说道。
门外候着的丫鬟动作极为迅速，立刻端来水盆，细心地服侍郑知同与曹轩洗漱。
紧接着，又有丫鬟端来几个食盒，在桌上布置了些许精致小菜与美酒。
“请！~”
宋程亲自为两人斟满酒，脸上满是感激之色的说道：“两位大人赶了一夜的路程，想必还未得空吃饭，今日且先小酌几杯，稍作歇息。”
“此事涉及大理寺，本官岂敢有丝毫懈怠。” 郑知同微微点头，神色也是带着几分认真。
曹轩也含笑拱手，顺着郑知同的话，低声附和道：“三法司所办之事，件件关乎律法公正，如今案犯存疑，卑职自当尽心尽力。”
“后生可畏啊。”
宋程微微颔首，眼中满是赞许揽着曹轩道：“曹司曹日后的成就，恐怕本官都难以企及。”
全程未曾开口的薛平宇，此时饶有兴致地端起酒杯，开口提点道：“本官听闻，两位在案发现场寻到一枚铜片，不知……”
郑知同和曹轩对视一眼，彼此眼中均闪过一丝疑惑。宋程此前看过卷宗，自然知晓铜片一事，见状也连忙向两人询问详情。
郑知同见此情形，也不好隐瞒，伸手从怀中摸出铜片道：“此物是曹司曹在案发现场找到的，藏得极为隐秘。”
“嗯，本官看看。” 宋程接过铜片，仔细端详起来。
只见这铜片做工并不精细，表面刻着一些奇异的符号和图案，在油灯昏黄的映照下，泛着幽幽的暗光，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宋大人！可知道这铜片的来历与用途？” 郑知同目光灼灼，低声问道。
“嗯！~”
宋程点了点头，缓缓放下手中的铜片，略微思索了片刻沉吟道：“这铜片，乃是汇通票号的凭证，凭此可支取银钱五十万贯。”
此言一出，本应引发众人惊讶的场面，却显得格外平静。宋程心中疑惑，不禁又打量了三人一番，瞬间明白了其中缘由。
“郑大人，曹司曹，可是一早便知晓了？”
郑知同点了点头，曹轩也微微颔首。曹轩转而目光带着几分审视，看向薛平宇道：“薛大人似乎也并不惊讶！”
“区区五十万贯，本官还真没放在眼里。” 薛平宇神色自若，语气淡然地说道。
郑知同并未理会两人的交谈，略微沉思片刻，面露疑色道：“李员外这案子，原本看似只是一桩平常命案，可本官总觉得你们二位似乎另有隐情。”
“不错。” 宋程放下酒杯，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李家庄一案看似了结，然而这铜片的出现，让本官察觉到此事绝非表面这般简单。”
“哦！宋大人有何高见？” 郑知同赶忙追问道。
“李员外不过是一介商贾，却持有汇通票号的铜片，此事看似寻常，实则透着古怪。商贾们大多习惯与银号签订契约存钱，极少会采用这种方式。若是他如此行事，只能说明这些钱的来源大有问题，或者说......”
“这些钱根本不属于他。” 薛平宇神色淡然，接着宋程的话说道。
“不错！”
宋程瞬间起身，原本略显迟疑的目光，此刻变得精明锐利道：“若是这些钱不属于他，那么这些钱究竟归谁所有？谁又会是最终的受益者？”
郑知同面色一怔，顿时也想明白了其中关键，急忙说道：“宋大人，本官觉得李家庄的命案恐怕并未真正结束，当务之急，我们必须尽快查清这铜片的来源与去向。”
曹轩自始至终都未过多表态，只是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看向薛平宇。他隐隐觉得，在这些错综复杂的事情背后，必然有着与薛平宇密不可分的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