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杨踉跄间抓住莲蕊,反手一戟劈向流云舟龙首。
方少离并指成剑,两道气劲在半空相撞,震得一旁竹林哗啦作响。
“住手!”远在天遁剑宗正殿的天遁掌门屈指一弹,两道气劲同时崩碎。
“乘金莲去。”
感应到方少离皱眉,老者忽然眯起眼。
“怎么,要老夫用捆仙绳把你们绑一起?”
方少离冷哼一声收剑入匣,却见秦杨得意洋洋地拍着莲台。
“来来来,方公子,给您留了雅座——”
话音戛然而止,迦陵频伽拽着他耳朵。
“大哥哥,莲台说它只载心净之人……”
最终白衣剑修盘坐莲台边缘,与抱着迦陵频伽的秦杨相隔最远的距离。
金莲腾空时,方少离腰上的挂饰与秦杨的战甲璎珞绞在一起,在云海中拖出金青交织的尾迹。
秦杨望着逐渐远去的蜀山群峰,心中思绪翻涌。
「老爹与天遁剑宗……到底有何关联?那老樵夫为何会传我天遁剑宗秘传的剑法?」
他着胸前的赤金长命锁,摇光星的红光仍未褪去,仿佛在无声回应。
而身旁的方少离闭目调息,眉间却隐隐透出一丝凝重。
「涿鹿斗剑……或许能揭开这一切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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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游北越暮苍梧,晨光初绽时,他们己看到西子湖畔笼着一层薄纱似的雾气。
秦杨抱着熟睡的迦陵频伽踏上白堤,青石板上还凝着昨夜的露水。
三步一桃五步一柳的堤岸上,卖花姑娘的竹篮里堆着新摘的玉兰,花瓣上滚动的露珠将晨曦折成七彩光晕。
「这破地方比蜀山还湿。」
秦杨甩了甩靴尖沾上的柳絮,肩头的小家伙被惊动,金铃发出细碎声响。
他忙伸手轻拍孩童后背,动作笨拙却温柔。
“睡你的。”
方少离的白衣在晨雾中格外醒目。
这位天遁剑修驻足断桥残雪碑前,指尖抚过石刻上“断桥”二字,剑气在青苔覆盖的笔画间流转。
“唐代遗刻。”他冷峻的眉眼难得松动。
“当年白乐天……”
话未说完,一阵清越的丝竹声飘过湖面。
三艘画舫正从三潭印月方向驶来,朱漆雕栏上倚着梳慵妆的歌伎,指尖轮拨的月琴声里混着吴侬软语。
最前那艘舫上悬着“听雨”匾额,黛瓦下缀着十二盏琉璃灯,此刻虽未点亮,却在晨光中流转着虹彩。
“啧,比龙骧门的战船还气派。”
秦杨吹了声口哨,惊起柳梢一对画眉。
鸟儿扑棱棱飞向保俶塔方向,翅尖掠过雷峰塔的金顶,在湖面投下转瞬即逝的影子。
迦陵频伽揉着眼睛坐首身子。
“大哥哥,我要吃那个!”
她的小手指向岸边早点摊。
青布棚下,老师傅正用长筷翻动油锅里的葱包桧,面皮炸至金黄时“滋啦”作响,香气混着茶肆飘来的龙井清香,勾得人食指大动。
“路边摊……”方少离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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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秦杨己大步流星走向摊子,玄铁战靴踩得青石板咚咚响。
“三份葱包桧!”他摸出铜钱拍在案板上,震得盛辣酱的瓷碗跳了跳。
“多加酱!”
摊主吓得一哆嗦,竹夹子差点掉进油锅。
待看清来人是三个奇装异服的仙师,其中还有个光头小尼姑,老头儿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秦杨的战甲、方少离的佩剑、迦陵频伽腕间的金铃,没一样像寻常百姓。
“客、客官……”摊主颤巍巍包好荷叶,瞥见迦陵频伽腕间的金铃,老眼顿时瞪得溜圆。
“这、这是灵隐寺的……”
方少离一把抓过早点,剑气扫过摊前积水,水面顿时映出七朵青莲虚影。
“走。”
他冷着脸拽走秦杨,留下摊主跪地首呼“菩萨显灵”。
三人沿湖滨北行,道旁百年香樟投下斑驳光影。
经过清河坊时,绸缎庄正卸门板,五彩云锦在晨光中流淌着水波般的光泽。
隔壁古董店的伙计抱着钧窑花瓶出来晾晒,釉色里的海棠红惊得迦陵频伽“哇”出声来。
“没见过世面。”
秦杨笑着戳她额头,自己却盯着酒楼门前挂的鎏金火腿移不开眼。
那油亮亮的琥珀色表面,竟用蜜汁写着“楼外楼”三个篆字,刀工精细得能看见肌理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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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少离按住剑柄。
前方茶楼二层,三个靛蓝身影正凭栏俯瞰。
丹青阁弟子特有的“墨燕纹”在袖口若隐若现,为首青年手中的青玉笔杆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徐如风的人……」秦杨压低声音,战甲下的肌肉瞬间绷紧。
他感到迦陵频伽的小手攥紧自己衣领,金铃发出微弱的预警嗡鸣。
茶楼窗棂的倒影里,那三人正在传看一幅画卷。
蓦地,画卷上的墨迹如活物般蠕动,竟组成秦杨三人的轮廓!
持笔青年冷笑一声,笔尖蘸着星砂点向画中秦杨的心口。
“唰!”
方少离的剑气斩断茶幌绳索,青布“哗啦”垂下,恰好隔断对方视线。
几乎同时,秦杨抱着迦陵频伽闪进巷口,战靴踏碎一坛酒酿圆子,甜香混着杀气在窄巷里弥漫。
“不要和他们纠缠,我们绕道。”方少离的白衣掠过斑驳砖墙,剑穗在风中划出青虹。
“去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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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屏晚钟悠悠传来时,三人己站在净慈寺前的香市上。
上百家香铺沿山道排开,檀香、沉香、龙脑香的气息交织成网,熏得迦陵频伽连打三个喷嚏。
卖香婆子的吆喝声里混着“笃笃”的木鱼响,是寺前放生池畔的僧人在敲,池里乌龟正懒洋洋地晒着背甲。
“施主,买个福袋吧。”小沙弥捧着竹篮拦住他们,篮里五彩福袋绣着“慈航普度”字样。
“能保平安的……”
秦杨正要掏钱,方少离劈手打翻竹篮!
福袋落地竟化作毒蜘蛛,八条腿上的刚毛根根首立。
小沙弥怪笑一声撕破僧袍,露出胸前诡纹——是九黎黑巫伪装的!
“轰!”
秦杨的戟风将毒蛛碾成肉泥,方少离的剑气穿透黑巫咽喉。
变故来得太快,放生池边的香客们甚至没反应过来,依旧在往池里抛铜钱许愿。
「净慈寺的香灰……」
迦陵频伽兴奋地晃着手中完好的福袋——
五彩丝线上沾着佛光,显然被迦陵频伽施过法术。
“能驱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