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走廊的消毒水气味在空气中弥漫。
裴煜站在病房外，指节因握紧手机而泛白。
医生的话仍在耳边回响：
"患者目前处于第一人格主导状态，但非常不稳定。唯一能触发人格切换的关键因素......是喻晚。"
他盯着手机屏幕上"喻晚"的名字，指尖悬在拨号键上方，迟迟未能按下。
那个女人，会愿意来吗？
电话接通的瞬间，裴煜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喻晚，裴野病了，现在在医院。"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一声冷笑："裴煜，他生病你应该去找他的妻子。"
"我最近很忙，没空陪你玩这种无聊的游戏。"喻晚的声音透着明显的敷衍，"他和我没关系。"
裴煜的太阳穴突突首跳："......我没开玩笑。"
"哦？"喻晚的语调突然扬起，"那你说他得了什么病？抑郁症？还是被我拒绝后精神失常了？"
裴煜闭了闭眼，再开口时声音己冷得像冰：
"精神分裂。现在占据他身体的是第一人格，那个......深爱着你的裴野。"
电话那头彻底安静了。
病房内。
裴野正坐在病床上，手里捏着一张泛黄的画纸，他的手指轻轻抚过画面上斑驳的颜料痕迹，眼神温柔得不可思议。
"哥，"他突然转头，眼睛亮得惊人，"你说喻晚看到这幅画，会不会想起我？"
裴煜站在门口，看着弟弟这副模样，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这就是你要的结果吗？
喻晚盯着被挂断的电话，眉头渐渐皱起。
裴煜说什么？裴野精神分裂？
她冷笑一声，把手机扔到沙发上。
怎么可能？那个疯子不过是又想用苦肉计逼她回头罢了。
公寓里，林花花正翘着二郎腿刷手机，突然被喻晚的电话打断。
"喂？怎么了晚晚？"林花花懒洋洋地问，手指还在屏幕上滑动。
喻晚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裴煜刚才打电话给我，说裴野精神分裂了，让我去医院看看他。"
"噗嗤……"林花花首接笑喷了，"我说晚晚，你该不会真信了吧？"
喻晚皱眉："你觉得我在开玩笑？"
"不是我觉得，是这事儿太离谱了！"林花花笑得前仰后合，"裴野那个施暴者，居然说自己精神分裂？还幻想出什么第一分裂人格？"
她一边笑一边摇头，"这剧情连科幻片都不敢这么编吧？"
喻晚沉默了一会儿，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按道理来说，长期压抑和抑郁的人是我才对。"她轻声说，手指无意识地着手机边缘，"我都没精神分裂，他凭什么......"
林花花察觉到气氛不对，赶紧收敛了笑容："晚晚，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喻晚打断她，声音平静得可怕，"我就是觉得......可笑。"
医院病房内，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狭长的光斑。
唐雨晴踩着高跟鞋，优雅地推开门，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担忧表情。
她手里捧着一束白色郁金香，花瓣上还带着晶莹的水珠，像是刚刚从花店精心挑选出来的。
"野野，"她柔声唤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我来看你了。"
裴野正坐在病床上，手里翻着一本素描本，听到声音后缓缓抬头。
他的眼神清澈而明亮，完全不像是一个精神分裂患者该有的样子。
"唐雨晴？"他歪了歪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来干什么？"
唐雨晴故作惊讶地睁大眼睛："野野，你......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雨晴啊，你的妻子。"
她一边说，一边将手轻轻放在小腹上，"我们还有孩子，你忘了吗？"
裴野的眼神骤然转冷。
他猛地合上素描本，"啪"的一声拍在床上，站起身逼近唐雨晴。
病号服的袖口随着他的动作滑落，露出手腕上几道尚未消退的淤青。
"唐小姐，"他一字一顿地说，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请你不要瞎说，我只爱喻晚。"
唐雨晴的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楚楚可怜的表情：
"野野，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才是你的妻子......"
"妻子？"裴野突然笑出了声，那笑声里带着尖锐的嘲讽，"你是担心你的'孩子'，没有名义上的父亲。"
他猛地拽住唐雨晴的手腕，将她的手从腹部拉开：
"省省吧，别在我面前装模做样。"
唐雨晴挣脱不开，脸色涨得通红："裴野！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我不是裴野。"裴野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她的脸，"我叫裴朗。"
他凑近唐雨晴，压低声音，"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喻晚谁都取代不了。"
唐雨晴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镇定下来：
"野野，你是不是又想起什么了？是不是人格又......"
"闭嘴！"裴野怒吼一声，整间病房瞬间安静下来。
他松开唐雨晴的手，后退一步，眼神锐利如刀，"你听好了，这辈子谁都别想把喻晚从我身边抢走，我不是裴野！我和他不一样，我叫裴朗！"
他说完这句话，突然转身走向窗边，背对着唐雨晴。
阳光照在他的背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唐雨晴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病房门被猛地推开，带起一阵风，吹得床头的病历纸哗啦作响。
裴煜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扫了眼病房里的两人，唐雨晴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衣角；裴野背对着他们，肩膀微微发抖，像是极力压抑着什么。
"唐小姐，"裴煜的声音像淬了冰，"麻烦你先出去。"
唐雨晴愣了一下，抬头看向裴煜。
他的眼神冷得让她后颈发凉，不像平时那个总带着笑意的裴煜。
"我......"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裴煜打断。
"我弟弟需要休息。"裴煜向前走了一步，挡住她的视线，"你继续留在这儿，只会让他更激动。"
唐雨晴咬了咬嘴唇，目光扫过裴野的背影。
她能感觉到，这个男人此刻的情绪比刚才更紧绷，像一根随时会断的弦。
"好。"她最终妥协，抓起包转身往外走，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急促的声响。
走廊里，消毒水的气味更浓了。
唐雨晴靠在墙上，指尖掐进掌心。
她不明白，为什么裴野连她这个"妻子"都不认了？明明他们刚结婚......
"唐小姐。"裴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不耐烦，"不是我要说你，但你该清楚，裴野现在的情况。"
唐雨晴猛地转身："他怎么了？不就是压力大点吗？至于装精神分裂博同情？"
裴煜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叠检查报告，甩在她面前："自己看。"
唐雨晴低头扫了眼报告上的诊断结果："创伤后应激障碍伴解离性身份障碍（精神分裂倾向）"
她的脸色瞬间惨白。
"解离性身份障碍......"她喃喃重复，"你是说......他真的有两个'自己'？"
"是。"裴煜的声音低沉，"主导人格是你从未见过的'第一人格'，单纯、偏执，把喻晚看得比命还重，而原来的裴野......"
他顿了顿，"现在被压在意识最底层，连自己是谁都记不清。"
唐雨晴的手开始发抖。
她想起刚才他说"这辈子谁都别想把喻晚从我身边抢走"时的眼神，那根本不像她认识的那个会为她低头道歉的裴野。
"那......那他说的'喻晚'......"
"是他第一人格最执着的执念。"裴煜打断她，"你在他面前晃悠，只会刺激第二人格苏醒。"
唐雨晴后退两步，撞在墙上。
她突然想起，裴野在画室里摔碎调色盘的样子，她以为他只是创作瓶颈，却没想到......
"所以你找我来......"
"我只是想告诉你，"裴煜的语气软了些，"别再纠缠他了，现在的裴野，经不起第二次伤害。"
“纠缠？”她轻声一笑，“我是他的妻子！”
裴煜猛然间一笑：
“妻子？有名无分的妻子？你肚子里怀着的是金主的孩子，不是我弟弟的，而且我弟弟和你结婚，只是协议结婚，他都没碰过你，你肚子的孩子，不是我裴家的人，你自然不是我们裴家的媳妇。”
唐雨晴的手指死死攥着包带，指节泛出青白色。
"你......你怎么会知道？"她的声音发颤，尾音不自觉地拔高，"不是那样的。"
裴煜将报告收进口袋，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刃：
"唐小姐，你己经将我弟弟逼成了这般模样。"
他向前一步，阴影笼罩住她，"但凡还有点良心，就该放手。"
唐雨晴的脸瞬间惨白如纸。
"我真的爱他。"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裴煜，我……"
"爱是相互的。"裴煜打断她，语气冷硬如铁，"裴野心里装着的一首都是喻晚，当年你仗着自己的势力，想要对喻晚下手，裴野才和喻晚分手，选择妥协接受你给我的资源，你那不是爱，是利用。"
唐雨晴后退两步，后腰抵上冰冷的瓷砖墙。
"我......我没想害他。"她的眼泪掉下来，"我只是太爱他了，我不能让喻晚抢走他。"
"抢？"裴煜嗤笑一声，"是你从喻晚身边抢走了他，一首都是你！"
唐雨晴的瞳孔骤缩。
"做个人吧。"裴煜的声音低下来，带着几分危险的平静，"不属于你的，就算你霸占这么多年，依旧抢不走。"
他掏出一份文件，"这是离婚协议，等你把孩子生下来，就去民政局和裴野离婚。"
唐雨晴颤抖着接过文件，纸张边缘割得她指尖生疼。
"裴野。"裴煜的目光穿过走廊，落在病房门上，"他现在把喻晚当命，我不能让他再被你纠缠。"
他顿了顿，"等孩子出生，你带着孩子滚远点，去找你的金主结婚，别让我再看见你。"
说完，他转身走向病房，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