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恢复了安静,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
裴宴,或者说姜淼的灵魂,终于松了口气。装傻充愣、编造梦境,还要顶着裴正勋那种能洞穿人心的审视目光,简首比连续施针三天三夜还累。他试着动了动手指,感受着这具新身体的状态。
【啧,这壳子底子是真差,虚不受补,气血两亏,还有点先天不足的底子,难怪风吹就倒。不过…】他内视己身,感受着体内那丝微弱却异常精纯、带着勃勃生机的气息在缓缓流转,修复着受损的筋脉和软组织。【这穿越…似乎还带过来一点本源真气?虽然稀薄得可怜,但聊胜于无。配合针灸和药浴,恢复起来应该比现代医学快得多。】
他正盘算着怎么“合理”地给自己加点料加速恢复,病房门被轻轻推开。
裴珩和裴渊两兄弟去而复返。裴珩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保温桶,裴渊则抱着个最新款的游戏主机和一大摞游戏卡带。
“宴宴,感觉怎么样?”裴珩走到床边,放下保温桶,动作自然地伸出手,想探探弟弟的额头温度——这是他们兄弟间习惯性的关心动作。
就在裴珩微凉的手指触碰到裴宴额头的瞬间!
裴宴内心毫无波澜:【二哥这手…指甲修剪得真是一丝不苟,不愧是金融圈精英强迫症晚期。不过指尖发凉,舌苔估计有点白腻,脾胃虚寒,最近应酬又喝多了吧?再这么下去,三十不到就得胃溃疡。啧啧,精英也难逃酒桌文化荼毒。】
裴珩的手猛地收回僵在半空!瞳孔骤然收缩!
清晰!无比清晰!那带着点戏谑和关心的年轻男声,如同首接在耳蜗里响起!内容精准地戳中了他最近应酬频繁、胃部隐隐不适的隐忧!他甚至能“听”出那语气里熟悉的、属于弟弟裴宴的调调!
可…可宴宴明明闭着眼睛,嘴唇都没动一下!
裴珩脸上的温和笑意瞬间凝固,一种难以置信的惊骇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让他后背瞬间渗出冷汗。他猛地收回手,动作大得差点打翻旁边的水杯,眼神惊疑不定地死死盯着床上闭目养神的裴宴。
“二哥?”裴渊被裴珩的反应吓了一跳,抱着游戏机不明所以,“你怎么了?见鬼了?”
裴宴也适时地“虚弱”睁开眼,一脸茫然无辜:“二哥?你怎么了?脸色这么白?是不是太累了?”他眼神清澈,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心。
裴珩喉结滚动了一下,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扯出一个极其僵硬的笑容:“没…没事。可能…是有点累了。”他不敢再看裴宴的眼睛,目光游移地落在保温桶上,“妈让人熬的参茸鸡汤,特别清淡,你现在只能喝一点点流质。”他再也不敢轻易伸手触碰裴宴。
裴渊大大咧咧,完全没注意到二哥的异样,一屁股坐在床边,兴奋地展示着游戏机:“宴宴,你看!最新款!哥们儿够意思吧?知道你躺床上无聊,先给你解解闷!等你能坐起来了,咱俩联机!保证让你忘了脖子疼!”他说着,习惯性地伸出胳膊,想哥俩好地揽一下裴宴的肩膀。
就在裴渊的手掌拍到裴宴肩膀的刹那!
裴宴内心无语:【三哥这二货…我这脖子刚捡回条命,他这一巴掌下来是想送我归西吗?还有这游戏机…幼稚!有这时间不如去靶场多练练枪法,原著里那点三脚猫功夫连个绑匪都打不过,最后被人一枪崩了,蠢死。啧,这发胶味…熏得我伤口疼…】
“啪!”
裴渊的手掌还没来得及抬起,整个人就像被高压电击中一样,猛地从床边弹跳起来!动作之大,差点带倒旁边的仪器架!
“卧槽!”他脱口而出,脸色煞白,抱着游戏机的手都在抖,惊恐万状地看着裴宴,又看看自己的手,仿佛刚才碰到的不是弟弟,而是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
他清清楚楚地“听”到了!那声音!那嫌弃他“二货”、吐槽他枪法烂、预言他会被一枪崩了、还嫌弃他发胶味的声音!是宴宴的声音!绝对错不了!可宴宴明明只是皱着眉,一脸“你干嘛一惊一乍”的表情看着他!
“小渊!你又发什么疯!”裴珩被弟弟的举动吓了一跳,厉声呵斥,但眼底深处也翻涌着同样的惊疑不定。
“我…我…”裴渊看看二哥,又看看病床上满脸无辜的裴宴,舌头像是打了结,那句“我听到宴宴在心里骂我蠢还说我以后会被人打死”怎么都说不出口。这太邪门了!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
“我…我突然想起来…我…我还有个紧急训练!”裴渊语无伦次,抱着游戏机落荒而逃,“宴宴你好好休息!游戏机我…我先拿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那仓皇的背影,活像背后有鬼在追。
裴珩看着弟弟狼狈逃窜的背影,再看看病床上眨巴着大眼睛、一脸纯良无辜的裴宴,只觉得一股寒气顺着脊椎爬上来。他强作镇定,声音却有些发干:“宴宴…你好好休息,汤…汤趁热喝点。我…我去看看小渊抽什么风。”他也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病房,脚步比平时快了许多。
病房再次陷入死寂。
裴宴看着被“吓”跑的两个哥哥,一脸懵逼。
【???】
【什么情况?】
【我就躺这儿啥也没干啊?】
【二哥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三哥那反应…活像我要吃了他?】
【裴家兄弟的神经都这么脆弱的吗?还是说…我穿越自带什么王霸之气把他们震住了?不能吧?我现在就是个脖子不能动的残废啊…】
他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归咎于自己“死而复生”带来的冲击太大,以及裴家兄弟本身就有点…嗯,不太正常。他费力地扭过头,看向床头柜上那碗还冒着热气的参茸鸡汤,浓郁的香气飘入鼻端。
【唔…火候还行,老山参年份差了点,鹿茸倒是上品…可惜我现在这肠胃,虚不受补,喝两口意思意思得了…等等!】
他脑中灵光一闪,一个绝妙(自认为)的主意冒了出来。
【想在这世界立足,重操旧业是必然。但顶着‘裴宴’这张纨绔脸,突然变成神医?太惊悚。得有个合理的、震撼的、能堵住悠悠之口的出场方式…顺便…把那些乱七八糟试探的、看热闹的、别有用心的家伙挡在门外…】
一个大胆(且极其符合纨绔人设)的计划迅速在他脑子里成型,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狡黠(在旁人看来可能是虚弱)的弧度。